但林荆岫的步伐非常快,他腿长,一步几乎能顶葵瑕的两步,而且因为天寒,葵瑕穿得特别厚实,小跑几步已经是极限了,走路这么远实在很为难他。
慢慢地葵瑕有点急,枯脆的树叶被鞋底踩过,瞬间踩成了碎渣。
前方的身影顿住,猛地回过头,林荆岫像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四周搜寻。
没有人,似乎只是哪只野猫子被惊扰踩到了树叶。
足足过去了两分钟,他才继续往前走。
一路辗转,自从下山被林荆岫捡回家后,葵瑕还从没一口气步行过这么长的路。
他都有点后悔做出跟踪的决定了,现在他的脚底板又冷又痛,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长冻疮。
都怪林荆岫,大晚上的天天不睡觉,非要往外面跑做什么!
看着林荆岫走进一间围墙破败的小院,原地等了十分钟,葵瑕才提步跟上。
一走进去,葵瑕敏感的鼻腔就能呼吸到一种混合在冰霜中的草木灰的独特气味。
有点像大火焚烧过后又被冰层掩埋在地底的味道。
院子很小,方方正正的构造,中间的草地上摆了个碎掉一半的水缸,布满泥沟的缸底陈水结了冰。
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宅,普通到任何一个家庭花上几年的劳作报酬就能买下搬进来住。但很明显,这里已经荒败了很长时间了。
开裂的砖缝、被腐蚀啃烂的木门、满院乱长爬出墙外的野草,都能见证它的萧索。
葵瑕缩在袖口的指尖捏紧,心脏后知后觉开始加速跳动,他走进正屋里,月光只能照亮门口那一小片,里面漆黑到看不清五指。
草木灰的气味更加浓郁。
葵瑕往旁边藏了藏,让光更多的照进来,这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凌乱不堪,环顾四周,家具很少,空旷得让人对它狭小的面积产生怀疑。
木桌上有几个盘子,葵瑕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些都是一盘盘做好的菜肴,只不过全部都变质后腐烂了,只剩下层黑色,摆好的碗里除了灰尘空空如也。
那可能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小院却被定格住数十年。
正屋里没人,那林荆岫呢?
意识到这点,葵瑕不安地在原地转了两步,寒冷与紧张让他忍不住跺脚,突然间后背紧绷,就像有无数根银针在刺挠他的脖子。
他转过身,逆光看向门口。
朔风将木门吹打得“吱嘎”响,被熏黑的窗户也摇摇欲坠。
林荆岫就站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说不清是种怎样的眼神,像两个黑窟窿,那里面居然一点光都看不见。
“阿葵,你在做什么?”
……
葵瑕捂着嘴倒退两步,撞到桌腿后,那不知多久没挪动过的桌子猝然散架了,盘子碗筷叮铃当啷撒了一地。
“嘶……”
林荆岫快步上前,大掌掐住他的腰身将他带离那片炸出碎屑的地方,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腿,“怎么了?撞到哪了?”
“右腿…右腿麻了,呜。”葵瑕半边身子靠在男人胸口,那条麻痹的腿软软曲起,几乎撑不住地,他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毫无征兆吧嗒吧嗒往下掉。
“别哭……别哭了。”林荆岫手忙脚乱给他擦拭脸。
他刚刚不知道翻腾过什么,煤黑色全蹭到葵瑕白嫩的脸蛋上了,被泪水一晕,完全成了脏小猫。
“你干嘛呀?!晚上不好好在客栈睡觉,跑到这么吓人的地方,又冷又黑,你还要吓唬我!呜呜……放开我我要回去!”
林荆岫嘴笨,他也无法向葵瑕解释自己深夜来这里的原因,只能沉默着,将人环在臂弯里任由葵瑕不停推他。
他想背葵瑕回客栈,但葵瑕并不同意,他眼睛湿红,睫毛被打湿变成一撮一撮的,顶着张小花脸撞开林荆岫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气冲冲往外走。
他的腿还是麻麻的,走路一瘸一拐,临出门前还很倒霉被掩埋在草丛里的硬物绊了一跤。
踢开杂草,就是块寻常不值钱的木匾,用黑色墨水写着“清山园”。
林荆岫当然不能让他就这样走回去,他一路跟在葵瑕身后,几次张嘴却没有声音,最后脑子一热,走到了葵瑕前面。
葵瑕看见他的背影还以为林荆岫在跟他置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到了郢都后,林荆岫就像变了个人,对他也没有从前好了。
明明他也是担心林荆岫才会跟出来的。
他还没有开始报恩,林荆岫就不愿意再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了吗……
葵瑕头越垂越低,脚步也慢下来,最后干脆停住。
但他踢到了块硬硬的东西,抬头,睁大眼。
林荆岫蹲在他身前,向来挺直的腰杆弯垂下午,头快埋进雪里,沉声说:“上来,我背你回去。”顿了顿,又补充:“骑黑老虎不用走路也不用付钱。”
……
店小二撑着胳膊打盹,差点彻底睡死过去,门外传来“抨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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