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脆弱。
我必须保护好他,哪怕是用生命。
电光火石间,什么都成了空白,只有这个念头牢牢扎根在陆滇的脑中。
他来不及想什么未来和以后了,只用肌肉绷起的肩臂为白葵遮挡一波又一波的风雨,这就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船主人扶着儿子的手,几人全部都穿上了救生衣,紧紧攀住身边所有的坚固物体。
张开嘴就被灌入雨水,船主人强作镇定,安抚大家的情绪:
“这暴雨来得急,应当也不会持续太久,就近找支撑体蹲下,不要靠近船尾!”
船大概又在海上飘了五六分钟,雨势却不见小,隐隐还有更大的趋势。
天上宛如破了个口子,大雨瓢泼而下,更显得这一艘小小的渔船如蜉蝣般渺小,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只是一粒尘埃。
漏进船上的水越来越多,可以感知到的船在下沉了。
这时连船主人都不免目露绝望,他们可能就要葬送在这片海域了,可他家里还有年暮的阿妈和等他们回家的妻子……
突然,年轻男孩摇晃他的手臂,激动地大声喊:
“快看,有人,还有其他人!”
船主人猛地抬头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眼里迸发出希望的亮光,却在看清后立刻暗淡下去。
一艘不大的救生艇正破浪而来,快速向他们的船只靠近,可他们自己也显得风雨飘摇。
白葵两条手臂从陆滇脖子上绕过锁在一起,企图替他将一直往脖颈里灌的雨水挡住,两片冰凉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
听到呼声,他探出头,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对方的身份,驾驶人被前围挡住了看不太清,正在往身上挂绳子的男人是……
“是秦天阳!是秦天阳他们来救我们了!!”
白葵兴奋到几乎要跳起来,陆滇赶紧扣紧他的腰身,也转过头向两人望去。
可下一秒,两人齐齐歪斜了身体,受重力向一边砸了过去,混乱中陆滇第一时间将白葵整个塞进怀里,在甲板上滚动,然后“嘭”的一声狠狠砸在船壁上。
他伸手握住桅杆,咬着牙用力到青筋暴起,胳膊上全是刮蹭出来的细密伤痕。
有血水流出马上就被雨水冲淡。
船快翻了。
他们再支撑不过三分钟。
“砰!”
一副救生梯被搭在渔船栏杆上。
秦天阳直起身,朝上面大喊:
“快顺着梯子爬过来,所有人一个一个来!”
离梯子最近的船主人赶紧让儿子先爬过去,自己紧随其后,不远处的渔民解开捆住自己的绳索也顺利爬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双杞握住操控盘的手愈来愈紧,他焦躁地频频扭头,眼睛猩红去寻找熟悉的身影。
此时船体已经呈现六七十度的倾斜,小半个船身都淹进了海里。
陆滇寻找好时机,猛然松开手,两人滑向梯子所在的地方。
可梯子早已支撑不住,在海浪的拍打下被一道浪花卷走,救生舱和渔船间还隔着很宽的距离。
沉船的范围可能会引发漩涡,救生舱不能再往前了。
陆滇最后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漂亮迷茫蒙的眼睛,俯身在他眼皮上轻触,这是他们最近的一次距离。接着双臂使力,直接掐着白葵的腰身将人托举到半空,越过栏杆。
“秦天阳,接好他!”
秦天阳早就准备好了,他站到边沿,仰头大大张开了手臂,等着一朵花扑进他的怀抱里。
还是那么瘦,那么轻,递过去的手臂却在颤抖,白葵只来得及偏过头看到陆滇一节绷起的下巴,就被另一个人接到臂弯。
侧脸紧贴的温热胸膛中传出激烈的跳动声。
秦天阳不知是在为这一惊险的场面而激动,还是又想起来记忆中别的事情,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往相触部位涌,维持着这个姿势,白葵脚不离地被放进座位里。
接着陆滇只身攀上栏杆,在虚空中跃起,跳到救生艇上仅剩的空位,还好救生艇只是很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接着便平稳驶离。
刚开走这片范围,船主人扭过头,他开了好几年的渔船最顶端已经完全被海面吞没了。
林双杞从座位下拿出一件雨衣,披到白葵完全湿透的身上,白葵这才发现他,喘着气道谢。
白葵的小卷发还在往下滴水,他脸很白,是才从惊吓中回过神不见血色的白,卷翘的睫毛上停驻着小水珠,随眨动反光,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很后怕的样子。????
像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猫咪。
林双杞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喉结滚动,克制地没有去捏一把他的脸。
救生艇现在返航明显是不现实的,这么远的距离,回去起码还要一个小时,更别提他们已经严重超载了,说老实话,他们两个在港口同时租下这辆救生艇时根本没想过后果。
完全是凭借着渔民指路常用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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