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的小院所在的巷子名唤长青巷,许是这条巷子里邻里养了鸡,李青芝迷糊间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让她浑身一激灵醒了。屋里用来熏蚊虫的艾草早已在夜间燃尽,只剩下一丝极淡的味道。外面天色已明,鸟雀啾喳着,伴着鸡鸣,十分有朝气。李青芝忙从床上翻了起来,用发带绑了头发,穿上了昨日买的新衣裙。那是一条淡黄色的襦裙,衣摆处绣着十分衬衣裳的迎春花,明媚又活泼。她推开门,清新微凉的空气涌入鼻腔,让她晨起的混沌一扫而空。朝阳在庭院中洒下微光,让广玉兰洁白的花瓣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细碎金光,比先前多了一份圣洁。尽管如今的一切不是她在魏地能比的,李青芝仍是心情愉快地洗漱着。人活着便是希望。也是正巧,洗漱完,李青芝看见惊蛰自房里出来了,端着盥洗用品就要往主屋去。李青芝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忙截住了惊蛰。“叶小娘子也起来了,早啊……”惊蛰打了个哈欠,就要越过去,不想又被人拦住了。“你这是?”惊蛰诧异道。李青芝满眼诚挚地打着商量道:“说是雇我来当丫鬟,可整日我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着实愧疚的紧,如今这服侍大人的活计不如就交给我来吧,也让我安安心,可否?”从小到大阿娘便教导她要知恩图报,不能平白占人家的便宜。东家既然收留了自己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自己总不能干吃白饭不做事,要不然自己成什么了?不像个丫鬟,倒像是做人家外头的娘子。李青芝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索性来自己争取些事来做,好安安自己的心。惊蛰有些拿不定主意,心神左右摇摆着。就这样让叶小娘子进去服侍郎君好似有些不大好,但叶小娘子所言也有些道理,这确实是她分内之事,更何况郎君他似乎也……惊蛰想到这,心神也不摇摆了,将手中的盥洗用品一递,顺带还给她推开了房门。李青芝低声道了一声谢,端着东西进去了。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不知是什么的别致香味,闻着便让人觉得心静如水。越过外间,只听珠帘响动,李青芝到了里间,也看见了纱帐后那正睡着少年郎。看不清楚眉目,但隐约能看清人是没盖着被子的。也是,男子火气都要旺盛些,夏季不耐热很寻常,三兄从小到大可是一到夏日便成宿成宿踢被子呢。本是自己心甘情愿过来服侍的,然看见人似乎翻了一个面,李青芝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再怎么告诫自己这是在报恩,眼前人也确实是外男,还是个衣冠不整的。然进都进来了,李青芝沉着心神,往床边走去。少女的脚步声轻盈,不同于往常惊蛰的脚步声,范凌睁开迷蒙的双目,看着帐外那道模糊的身影,以为是惊蛰过来服侍了,便用着他那尚还有些沙哑的嗓音道:“伺候我起身吧。”如往常一般,范凌没管凌乱、敞开的领口,自床上坐了起来。“大人先洁齿还是先净面?”随着这道柔柔少女声音而来的是那双即将掀开纱帐的手,范凌眸间混沌顷刻间退散,身躯都肉眼可见的一颤……“别动!”范凌几乎看见了那几根纤指探了进来,透进来的日光洒在上面,泛着如玉的光泽。嘴唇不可抑制地颤了颤,范凌几乎是失声喊了句。果然,那只手停住了,没再探进来,范凌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大人你怎么了?”李青芝本就紧张着,被东家这一喝,也乱了方寸,有些慌乱道。范凌看着帐外那道模糊倩影,纤细窈窕,全然不似惊蛰,他怎就开始没看出来?一边拢着衣衫领口,一边蹙眉问道:“怎么是你,惊蛰呢,让他来服侍……”虽然隔着帐子,景象有些朦胧,李青芝还是能看清些里面的人是何种模样。好似在收拾自己身上的衣衫?那副惊慌扭捏的姿态,搞得好像自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而他是个黄花大闺女。李青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想笑又不敢笑。“是我让惊蛰将这差事让给我的,我现在是大人的丫鬟,这便是我分内之事,大人莫不是不喜我服侍?”李青芝听东家有要赶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急,忙追问着。庭院也不用日日扫,几棵树也不用她日日浇水,打水烧水这等重活粗活也不要她做,若是连东家都不要她服侍,那她这个丫鬟当得委实虚了些。
明晃晃地在人家吃白饭,这种感觉让李青芝羞愧。所以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站稳脚跟。心绪一急,自然声音也听着带了几分委屈急切,使得范凌咽下了接下来让她回去歇着的话。范凌是个得过科考魁首的读书人,虽说不上多细腻,但此刻也能体察出眼前少女的几分心思。惶恐、不安,还有几许无根飘零的彷徨。就像是雨夜里,一只猫儿想要寻一处栖身避雨的地方。察觉到了少女这番深藏于深处的情绪,范凌便不好张嘴赶人了。将帐子掀起,范凌也没要李青芝,自己三两下将帐子挂了起来。“先穿衣。”中衣堪堪遮住了肌理,但遮掩不去那俊挺的身子,李青芝双眸不敢乱瞟,忙机灵地去拿一侧木架上的淡青色官袍还有腰带。学着岫玉和琉璃服侍她那样,李青芝凑了上去就要给东家穿上,却不想衣裳直接就被人抢了过去。少年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耳廓隐隐有些泛红道:“惊蛰尚且不如此。”听这话,李青芝难为情了,嗫喏道:“失礼了。”谁知道呢。李青芝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见人自个将腰带也扎上了,彻底没自己的事了,李青芝就干了个拿衣裳的活,心里怪怪的。然看着人往镜前一坐,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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