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有自己。
“那个人是不是在盯着你看?”身旁的同学向他示意。当他抬起头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立马缩了起来,像一只做了坏事的鼹鼠。可就算缩了起来,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自己这里瞥一眼,拙劣的侦察技巧惹得他噗嗤笑出声。
好几次他想干脆戳穿芳树算了,但是反过来观察对方是怎样跟踪自己这件事好像更有趣一些,所以他一直装傻充愣。学校门口,放学路上……出门不是完全没问题嘛,他好奇小叔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与自己攀谈。
相机的质量不太好,喘息的声音录得不够清晰,画面也颗粒分明,只能看个虚影。他却在断断续续的交合录像里慢慢来了感觉,闭上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跟踪季芳树时的情景。
这个人大概确实是有病的。他走起路来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像一个小孩子走路的姿势,一边维持平衡一边走,为控制身体不乱晃的模样很努力。
这个人真的将近四十岁吗?他的脸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多岁。他笑起来很腼腆,看着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躲在门边,偷听季丛生在门里面和他说话,他窥见季芳树与季丛生说话时的笑脸,像是没有生病一样。
季芳树不会下楼扔垃圾。他的家门口每天都会出现一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有时是红色,有时是绿色。拜服务周全的物业所赐,那只垃圾袋并不会被晾在那里太久,总会被人顺手带走。
这是春流观察了一周后的结果。于是,他开始光明正大地顺走季芳树家门口的垃圾。
他坐在出租房的客厅里翻季芳树的垃圾。鸡蛋壳,青菜梗,包装纸没有撕干净的塑料盒,成片的巧克力包装纸,锡纸、玻璃纸、老式包装纸,以及一小堆用过的避孕套——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手心托着盛满精液的套,他的内心骚动起来。
季春流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直到他晚上做梦梦见了季芳树。他梦见那个人像是冰凉的水草缠上自己,咸湿的海水黏糊着沾满身体。醒来后才发觉唯一湿掉的是腿间。
洗完脸抬头照镜子时,惊觉镜子中的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瞧见过。这才幡然醒悟,他和季芳树长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季春流原本没有考虑过和男人发生关系。他和一个与季芳树同样纤细白净的男人见了面,事后却嫌弃男人叫得太骚,腰摆得太淫荡,让人兴致全无根本硬不起来。
对方并未露出受伤的表情,只是戳戳他的胸口:你只知道一味猛插,动作也很粗鲁,一点也让人不舒服,恐怕是能力有问题。
季春流很不高兴。他在外面的风流事原本藏得挺好,自从发现季芳树的影子,这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全部被季丛生发现,揪出来被质问一顿还要挨一顿揍。
他选择了季芳树出门跟踪他的时间潜入家中,像逛自己家似的绕了两圈。这个家的布置异常简单,无穷无尽乱放的书,还有填满每一个缝隙随处可见的巧克力。
他随手拆开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被腻得发晕。跟踪一个人,除了出于工作便是出于爱。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他这样想着走进卧室。书桌上的苹果电脑,掀开一半的深灰色被单,三两散落在地的衣裤。
季春流弯腰收拾起来。他捡起季芳树的藏青色长袖,白色裤子,还有灰色的内裤。
他蹲住,细细端详起内裤。那是一条低腰的三角裤。略粗糙的棉质手感,却很轻薄,走线几乎触摸不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脸埋了进去,用鼻梁轻蹭,用嘴唇紧贴,用力地、饥渴地嗅着布料的味道。
抬起头时他眼圈有些微微发红,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兴奋。他的跨间已经顶起来,涨得难受。他用内裤裹住自己的性器反复摩擦,闭上眼,想象着季芳树穿着这条内裤的样子。
释放出来后,他急着找纸巾擦手。床头柜上的纸巾空了,他便一格格拉开来找。
最下面一格,他费了好大劲,卡住了好几次才拉开,里面有一本极大极厚的墨绿色相册,沉甸甸的,差点没折了手腕。
取出相册,用黏糊糊的手指翻开第一页,他愣住了。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婴儿时期的照片。第二页,第三页……
每一页照片下面都写着细细的墨水字:小春第一次坐起来。小春第一次说话。小春骑在小马上。小春站在领奖台上……
整本相册,满满的都是他。
芳树去第一中学那天天气很棒。
六月中旬,傍晚四点的阳光斜斜洒下来,像是刚出炉的蛋挞表皮。温软而柔韧,焦得恰到好处那种。
那天他很心不在焉,走五步路系了三次鞋带。贴紧绿化带蹲下,灌木丛里传出嗡嗡的虫鸣,却看不见虫子的身影。一想到泥巴里埋着背壳黑漆漆的虫子,他就觉得胃囊翻搅,直犯恶心。心脏突突跳,他低头默不作声地对付发灰的鞋带。
这双帆布鞋的鞋身是暗绿色的,安定医院那几年他穿的就是这双鞋,十年后依旧。没穿多少次,却洗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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