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上,凤尾香罗,口衔翠果,正是祥瑞之态。待他回过神,那过来献宝的年轻人已然离开了。
莫非真有神助我将功补过,这白鹦献给圣人与贵妃,怕是比那银狼更讨人欢喜。宋九嘉虔诚地伸出手,让那白鹦鹉静静地降落在在掌心,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天宝初,清河献白鹦鹉,养之宫中,颇聪慧,洞晓言词。上及贵妃皆呼雪衣娘。性即驯扰,常纵其饮啄飞鸣,偶戏于檐上往东观之,然亦不离屏帏间。上令以近代词臣诗篇授之,数遍便可讽诵。每令作乐舞剑,必乘高而下,与伶人戏之。每与贵妃及诸王博戏,上稍不胜,左右呼雪衣娘,必入局中鼓舞,以乱其行列,或啄嫔御及诸王手,使不能争道。
忽一日,飞上贵妃镜台,语曰:“雪衣娘昨夜梦为恶狼所搏,将尽于此乎?”上使贵妃授以《多心经》,记诵颇精熟,日夜不息,若惧祸难,有所禳者。上与贵妃出于围场,贵妃置雪衣娘于步辇竿上,与之同去。既至,上命从官校猎于野,鹦鹉方戏于林间,忽有银狼搏之。周即视之,惟余一白羽,银狼亦不见其踪,当时异之。上与贵妃叹息久之,遂命瘗羽苑中,为立冢,呼为鹦鹉冢。
未几,遭禄山之乱,狼牙犯京,銮舆西幸。禁中枯松复生枝叶,葱蒨宛若新植者,不复见鹦鹉冢也。
天宝十载四月,两个骑着玉骢马的少年并肩站在灞桥上眺望着远方的长安城,柳絮随风飘舞,就好像冬日里雪花飞扬一样,谢尘寰看着这样的春天里绚烂的雪,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柳如晦肩上的青蓑衣正同雪羽衣亲热,谢尘寰笑道:“白羽衣,可还记得他是谁?”
“当然,我还见过它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柳如晦愣住了,彷佛被雷劈了一样。谢尘寰对这个回答哭笑不得,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轻说:“当年一直吵着要去人间富贵处,此去宫闱一趟,可还玩得尽兴吗?”
雪羽衣沉默许久,不再梳理自己华美的羽毛,立定后念起了李太白昔日不甘翰林侍诏一职,离京后书下的诗句: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鹦鹉出言念诗是一件滑稽的事,从前明皇和贵妃逗弄她时,殿内总是笑语连连。
但是这一次谢尘寰和柳如晦都没有笑。因为乱世真的要来了,烽火欲起,大厦将倾,无人能不为所动。
两天之后,二人便离开了长安。路上,柳如晦看着天上层层的彤云,卷如染墨,势压长安。长安城的梦要醒了。
谢尘寰揉着那只灰狼的毛,从耳朵尖摸到软肚皮,层层叠叠的软毛下藏了个小小的玉牌,上刻着柳如晦三个字,青青白白的,谢尘寰说,这是你的名字?
幼狼抬起头,眨了两下眼,淡淡的碧色沁着人。
谢尘寰念了两下这名字,盯了玉牌的花纹形制,挑了挑眉毛,河北,姓柳,蒙着眼也知道和霸刀山庄有干系。
他又将红线系好在幼狼的脖子上,给它上好狗牌。一摸,狼崽子的伤口几乎快要好了,就是半秃了一小块,有道狰狞疤痕,好在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谢尘寰将它举起来,对着它的湿润的鼻头,凝神看了半天,无奈地说:还真得把你送回霸刀山庄啊,也太远了。
毕竟是狼,又非猎苑,担心吓着旁人,谢尘寰便将那狼崽当狗直接揣在怀里养的,一去小半个月,倒是全然无事。
夜里,它总是不愿意睡在地上的蒲团上,每夜入睡前都跳到被里,亲昵地蹭蹭谢尘寰的鼻梁,靠在他身上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谢尘寰觉得身上刺痒,睁开眼睛一瞧,才见着怀里的是个白生生的美少年,在舔咬他薄薄的乳。温热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他闪躲了一下,轻声问道:柳如晦?
少年抬起头来,雪白皮子,狼一样的眼睛淡淡泛着绿光,眉间泠泠有寒光。
谢尘寰沉默了一会儿,拍着他的背哄他睡,手上常年握刀的薄茧糙糙地掠过去。以他的年纪在狼群里早该断奶了,不过是从前被当作礼物时惯坏了。谢尘寰之前没放在心上,只集市买了几两鲜肉喂给他吃。他自己也是这样长成人的,当年在东瀛他娘把他孵出来就再没管过他。
柳如晦不依不饶起来,他年纪尚小,还不通人间的事理,腿缠在谢尘寰身上不放下来,柔腻的肌肤相触,大腿抵着大腿。看见这白瓷的娃娃,谢尘寰总硬不下心将他推开。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一段修长的颈子,散出淡淡的香气,柳如晦被他搂着,张口就露出利齿,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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