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假名的信息不置可否,他将从打印机里抽出的纸拍到案前,“喏,你的证,想携带家属进大楼?等你活够一个月再说吧。”
少年认领了他的新名字,他接过证件的手现在还在发抖,死生全由他人之手的境况令他劫后余生也没剩下多少喜悦,砂金将薄薄几张纸举在眼前,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他要给自己勇气,去奔赴另一个更荒谬的赌场。
在路过这栋楼的保安亭前,那位放行过他的保安也看到了他的证件,这里的人出入都是要检查的,保安看完后又狠狠吸了一下未点燃的卷纸香烟:“小子,行啊,不怕死。”
砂金没去回应他奇怪的赞叹,而是微笑着说:“我还要谢谢您对我网开一面,ddd给我们这些人发放的证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上面布满了许多看不清的污渍,请容我再次由衷地感谢您。”
“话是这么说,你保养的也不赖,要看的地方也能看清。诶、我说,你年纪轻轻干点别的什么不好?虽然你也住不了什么防卫齐全的高档小区,总比干我们这一行成天见鬼强吧?”
面对保安的疑惑,砂金笑容不改:“因为我很需要优秀员工的名额,我的家人还在外面。”
“你想把他们接进来?……哈,祝你好运。”
砂金对他点头,合金制的卷帘门铛铛地被拉起来,少年朝门外走去。
砂金把证件仔细地叠好,清脆的响声在他背后落下来,和他脑子里那些分析现状的纷繁思绪一起。
砂金轻声自言自语:“只有我好运又怎么够呢?”
经过了又一重让人繁杂得神经虚弱的盘问,砂金看着这位憔悴得眼窝下陷,双目黑沉的上任颤抖地捏着他递出去的证件,手指力度之大让少年清晰地看到纸张因此产生的褶皱:“这*脏话*破地方居然有人来当保安……我居然自由了?哈哈,我自由了!”
他的眉毛狂喜地飞扬起来,脸部肌肉被扭曲成不太雅观的形状,男人对他那几张纸看了又看,从念念有词变为大声叫喊:“活人!我真的自由了!哈哈哈哈哈——”
砂金隔着强化玻璃目睹了这位前任在保安室里手舞足蹈的样子,最后这位堪比当代范进的男人一拍某个按键,卷帘门哐啷啷地卷起来,砂金提起跺脚跺得快麻了的双腿,今天一天高强度的脑力运作终于得以终止在他瘫软在保安室内的椅子上。
而那位同事,不,前同事,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还卷了个包袱。
砂金忍着饥饿所带来的寒冷、眼花,在室内翻找着得以入口的食物,最终在储物柜里找着一支橡皮口味的营养剂。
砂金好几次拧盖手都打滑,他开始尝试用牙咬,手嘴并用,终于让这管坚实的密封产生了缺口。
砂金急切地吮饮起来,只喝了一大口就因为那股呛人的塑胶味激得直反胃,他捂着嘴克制着喉头蠕动想吐的冲动接着摄入食物,因为实在不好喝,少年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喝进肚子里。
“叮——”
保安亭完全是密闭空间的构造,只有内部安装的空气净化系统保证保安不会死于窒息。对外界的窗口仅剩一道玻璃窗,上面还有一道卷帘门,但为了问询方便通常是打开的。
隔着极其清晰的玻璃,砂金无比清晰地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访客——一张人脸的面积上大大小小地分布着各式各样的眼睛,簇拥着彼此滑溜溜表面,还颇有生趣地蠕动着,就像是每一颗眼球都是单独的生命。
访客剩下的就只有出现在玻璃窗的上部“人体”还维持着人的形状。
砂金知道保安的工作内容,伪人会模仿真人的外形进入大楼,保安们需要以各种手段鉴定真伪,不仅是为了保护住户,还有他们自己。
偶尔也会有连伪装也学不到位的伪人,就像砂金面前的这位。少年只觉得看到这副景象的瞬间胃里一阵火燎火烧,他扭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只呕出了橡胶味的酸水。
“……!”
砂金面色一白,他使劲地去抓挠自己的喉咙,想抑制住生理反应,在他不远处的玻璃已经开始传来“砰、砰、砰”形似敲门的响声。
进不来的、进不来的……
砂金狼狈地捂住嘴,他匆匆地回头看操作台,努力令自己忽略那副眼球都堆挤在玻璃上的景象:“窝……似、朱湖……放哇激起#%&……”
“咔——”
砂金终于确定了那个被玻璃盖着的红色按钮是自己要找的,但是联系ddd还要打电话,他两只手干脆都用上,古朴的拨片式电话机嚓嚓的活动声和低下的输入效率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是玻璃在动摇的声音吗?
砂金拨片的手抖得厉害,他按了一下按钮,没按动,卷帘门安若磐石地立在他的头顶:“&!%……”
这是什么语言?
“咚——!”
那令人烦躁不安的敲门声终于停下来了,砂金不敢抬头,他颤抖地看着玻璃投下的光影,看到溅射型的影子铺满了一大片。
眼球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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