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谢谢,真是我的好孩子。”女人轻柔地抚摸着男孩脏乱纠缠的发顶,男孩正掀着身上破烂的上衣下摆捧着果实,充满伤痕的腹部皮肉裸露着,凹陷的皮肉一看就营养不良,他乌黑的瞳孔像死寂的湖水般平淡,此时泛起微微波澜,那黑色琉璃正专注地注视女人温柔白皙的面孔。
??这里的一切都充斥着一种古怪的违和。
??女人用干净的布兜接过果实,细致地打上结,男孩依然站立原地,眼神不动分毫。女人回过头来,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目光揉着爱意如春风拂面,动作爱怜地将男孩一把抱起,男孩坐在女人热和的腿上,瞳孔轻轻一缩,他甚至有些迷惘,对方顺长的发丝垂在他的耳侧,低头亲吻男孩被寒风吹刮后冰凉的面孔。
??这是他的母亲,他们住在这颗贫瘠的星球无名山中偏僻的一隅,火光在小小的木屋里闪烁,温暖静谧中,他在女人轻声哼吟的歌谣中抵抗不住浓浓袭来的困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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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海楼醒醒!”
??一声遥远的呼唤,男孩猛地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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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母亲温柔关切的声音响起,她轻柔地拍着男孩的背,他瘦小的身躯正被这温暖的怀抱紧紧搂住,身体疲惫的沉重感随着轻柔的拍打,散去了很多。男孩将头埋在这柔软的怀抱里,伸出手紧紧回抱着,他沉闷的声音响起。
??“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母亲永远都爱着你。”
??“即使没有现在这个人类的身躯吗?”
??“我会无条件地爱你,只要是你,我的好孩……”女人话音未落,胸口已经被一只细长尖锐的尾巴狠狠贯穿,男孩的形态发生了变化,漆黑的瞳孔依旧沉寂到可怕,他静静躺在鲜血泊上的怀抱中,注视着面前胸腔不断涌出的红色血液,伸出稚嫩的小手缓缓抚摸上贯穿而出的尾尖沾染的液体,语调平淡却残忍:
??“她没有干净的衣服,没有温柔的话语……”
??“你已经死过了,是被我杀死的。”
??女人的面孔开始模糊,木屋的墙壁如同平面的玻璃板层层碎裂,幻境渐渐破碎后,尖叫声响起,愤恨的咒骂声一齐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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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开,你这该死的怪物!”
??“恶心,离我远一点,你为什么没死在我肚子里!虫族,恶心的虫族!不,你连虫族都不是!你是什么怪物!”
??女人被衣不蔽体地关在狭小的牢笼中,无人打理的长发脏污不堪成一缕一缕,她堪堪遮住下体的破烂裤子上甚至有干涸的血迹。
??男孩并不懂人类的内部构造,女人每个月下体都会流出这些液体,但他并不觉得恶心,他好奇这个女人的一切,他们一定是有关联的,因为只有他们拥有更为相似的体态。即使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依旧很高兴,或许他找到了同类。
??男孩有些兴奋地甩起尾巴,一眼不眨狠狠贯穿了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沿着细瘦的手腕缓缓流下。他试图上前凑地更近,想让女人看到他们的共同点。
??是红色的,流出的是红色的血液,他不知道该如何用对方的语言表达。他总是想接近对方,偷偷跑来看她,可对方尖叫的声音每次都很刺耳,他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凑地更近,想让女人看清楚他们的共同点。因为生物防范的本能,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他很奇怪自己现在的生理反应,心脏咚咚地快速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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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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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海楼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犹如局外人竖立在洞穴一角,无人察觉。女人的双手穿过牢笼,死死掐住男孩儿的脖子,男孩因为窒息的痛苦挣扎起来,他瞳孔变成了细竖的一道,濒死感终于让他高高甩起尾巴——
??赤红的鲜血喷洒在墙壁上,女人松开了臂膀缓缓滑落,喷涌的血y嘲笑着他们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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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孩子——人类永远是我们的敌人——”仿佛来自虚幻的声音响起,虫族女王轻柔地诉说,想要唤醒对方应该深埋心底的念头。
??“我才是你的母亲,亲爱的孩子,回到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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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海楼发丝遮掩了眸子看不清神色,嘴角却慢慢划出弧度,他的胸腔轻微震动着,低低的笑声响起,那笑声越来越大,他笑地肩膀都颤抖起来。
??“好笑,真得很好笑,谢谢你,这无趣的回忆都精彩了三分。”
??随着话音落下,那笑容也戛然而止,贺海楼的表情极度阴沉,他垂下的尾巴不耐烦地来回扫动着,地面被狠狠划出痕迹,直到再次高高扬起,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只要他受到重创,来自虫族的力量严重受损,女王就会不得已切断联系,他自然脱离了幻境。
??外面还有个顾沉舟,他没时间在这儿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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