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里的婢女偷听了,私下里笑道:“王爷还不管事?那没有人管事了。跟他这老叔叔讲话还这样虚头八脑。”
年长些的女官呵她:“你懂什么?宫里这些贵人没有真正的一家子,非得是自己的老婆孩子才是自家人。什么兄弟叔侄之间,嘴上亲亲热热,谁不背地里防一手?”
婢女叽叽喳喳大笑:“我就是不懂这个才做不了贵人呢!”“那么太上皇和五王爷现在算一家人了,五王爷可给太上皇少生不了孙子。”
“……嘘,那天小梅听咱们爷让王爷不要勉强再生,王爷还反过来同爷撒娇,说自己是年纪不小了,可就鬼迷心窍,想再给爷生一个!管他是不是虚情假意,未准哪天生的就是儿子。”
“呸呸呸!你和小梅可把嘴缝好吧,主子间打情骂俏的话是你听得的?”
“……嘻嘻,要是这两个人的孩子,可别漂亮得把佑大公子比下去。”
“还说呢,首先辈份上就比下去了。”
婢女们吃吃说着,结伴一起走远。
“佑大公子”此刻尚不晓得,这个目前还仅存于婢女口中的孩子,日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洋御医图拉古过来给太上皇“请平安脉”虽然他并不诊脉,也顺便将王爷的脉一起请了,一举两得。
王爷等他看完,假惺惺地抱怨:“我只想赶紧生了,这会儿做什么都不方便。——十九叔那儿去过了吗?”
“太上皇殿下一切安好,问我王爷的情形。我一会儿还要向他老人家‘汇报’。”图拉古道。
“你会的词越来越多了。”
王爷笑眯眯地将荔枝掰碎,喂给趴在席上的源佑。果子清甜多汁,源佑吃了几口还想要,王爷怕他消化不了发热,不肯多给他。源佑瞪着个眼睛要闹他似的。
王爷教育他:“去年像狗儿,今年像猫儿了。孩子太聪明也不好,难怪十九叔和皇上不怎么亲热。你不如就做只猫儿,狗儿猫儿无所谓,做人最讨人嫌。……瞧瞧你哥哥,和你同一张小脸,整日板着,一点儿也不可爱。”
最后这话源佑仿佛听得懂,吧唧了两下小嘴表示肯定。既吃不着荔枝,就嘬起王爷手指上的果汁。
“好了好了,”王爷将他赶走,“虽说我洗了三遍手,大人的身子终究是不干不净的东西。”
“……王爷不必担心,我带来的皂角清洗完是无害于婴儿的,就是做手术也不怕。”图拉古插嘴,“孩子多吮吸对面颌发……‘发育’有好处。”
“那倒是我不懂了。”王爷歪着坐,将肚子摆舒服,“……说起这个,十九叔上回讲你们的医书很是不错,应该多写成汉话,让民间也知道,可以救许多性命。但如今莫说百姓识大字的不多,就连做臣子的也愚蠢,生怕外来的东西抢了他们的位子和生意,我说这事只能偷偷地干,十九叔也同意。图大夫有什么见地?”
此事敏感,外臣本不能妄议,但图拉古一个洋人偏生笃信科学和真理,不在乎忌讳。
他答:“臣不懂治国,只想救命。太上皇和王爷若允准,臣愿意到民间教授医术。”
王爷摆手制止:
“哎,你是御医,身份贵重,知道许多皇室机要,宫里上上下下指着你,外面有人心特别险恶的,这等事不可亲自出马。”
王爷剥了一颗荔枝,沉吟半晌,吩咐:
“这样,我派几个年纪合适的子弟跟你学,你看其中若有灵光的、学的好的,教他们先在宗室里活动,最后再去民间。另外那些略懂洋文的也跟过去做文书活儿。……你是太上皇的人,学无止境,乃严肃的事,平日里待他们不要客气,不必惯那些读书人或公子哥儿的臭毛病。本事没有几个架子拿了十足,我见不得那样的。”
图拉古听了,肃着面孔,深感荣幸:“臣一定将他们教好。”
王爷点点头:“下去吧。”
等图拉古走了,王爷提笔给十四老王爷写信:
“……内外生意上,没有信得过又懂行的人从中分辨不行。侄儿想起十四小世子弟弟天资聪颖、宅心仁厚,正宜修习这洋医术,未来朝廷必定指着他们。图大夫的能耐不错,眼瞧着救回来好几个旁人束手无策的,学他的本事旁的不说,日后就是帮咱们延年益寿、颐养天年也不差。十四叔觉得如何?”
老王爷接到信,乐开了花。转头对小儿子道:
“你的好差事来了!若在老五跟前得了用,咱们家的铁帽子可就有了指望。你大哥二哥不学无术,一身纨绔毛病,还不如两个姐姐。我再问问老五准不准女子跟着学,他长了那副身子,自然对女人特别好些。……你的姐姐们进了宫,退可做女官,近可嫁老八、老九他们,我老头子晚年不愁福气。”
十四世子年方十六,淡笑道:“听母亲说头前只有姐姐,你还整日唉声叹气,如今在十九叔、五哥跟前讨颜面,我看女子比男子好使。”
“可不是嘛。”老王爷大笔一挥,不仅应了五王爷的话,还将两位郡主也一并殷勤地送过去了。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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