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着她的身躯,试图将她吞入滚烫废墟之中。秦桢想要撑着壁炉想要爬出去,可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来。寒冬的雪依旧下着,静谧了一整日的宣晖园现下焦灼万分,往来的下人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炭火往卧阁去,围在床榻前烘暖了整间屋子。
乔氏坐在床榻边缘,取来帕子擦拭着秦桢额间碎汗,“宋大夫还没有来吗?”伺候在侧的侍女们摇了摇头。乔氏皱了皱眉,正要开口之际忽而听到秦桢的呢喃声,她赶忙趴近,“什么?”秦桢被锦被覆上的双手费力的拱起,神色不似往常那样温和宁静,似乎是在用力地解释着什么。听了许久后,乔氏才听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或是在重复‘不是我,我没有。’,或是在呢喃自语般唤着沈聿白。意识到是在指什么事情的乔氏微微怔忪,抬起眸来看向紧闭着眼眸的秦桢,心中闷得慌。“他怎么说。”乔氏问。“奴婢只见到了鹤一,世子正在处理文书。”伫立在侧的丫鬟回。乔氏心中紧了紧,“再去唤,就说他再不过来我就过去了!”望着静卧在床榻上的秦桢,乔氏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做错了。沈聿白来时,秦桢还未醒来。乔氏遣散了卧阁中的丫鬟们,也没有抬头看他,眼眸一瞬不落地凝着秦桢。沈聿白踏入卧阁起眼眸就掠向秦桢,久久都没有移开,躺在榻上的她双颊冒着不健康的绯晕,嘴角上下微微触碰着,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聿白,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乔氏回头。沈聿白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些许迟疑,但也仅仅是些许而已。他没有回答。“当初你跟我说要娶桢儿,我应该拒绝的。”乔氏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只是在和自己说话而已,“我忽略了你只是为了责任,为了她的名声,而桢儿对你是用了感情,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久了或许一切都会过去的。”彼时的乔氏觉得不说秦桢的爱意,只说沈聿白对待她极好,日久怎么不会生情。“可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女子白皙透亮的双手搭在锦被边缘,若隐若现的烛火时不时地掠过她的脸颊,巴掌大的小脸上的绯红褪去了些许,只余下淡淡的粉色。圆桌处的沈聿白静坐于木凳上,他修长有力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掠向秦桢的眼眸中满是清明。“她心思敏感,这些年谨小慎微的活着属实不易,就当是为了我,对她好些吧。”乔氏离去前,只说了这段话。缕缕烟云穿过茶盖消散于空中,沈聿白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茶叶的清纯之香萦绕鼻尖,入口茶水清新纯爽。秦桢并不喜欢茶,甚至连茶的品种都分不清楚,卧阁中却常备着上好的白毫银针,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沈聿白走到镂空云纹窗柩前,双手撑在窗户上停顿须臾后稍稍使力推开,雪停了,院中的落雪也已经被人扫去,这些日子的天似乎也比前些日子暖和了许多。他推门离去前,眸光晦暗不明地看了眼尚未苏醒的秦桢。寂寥无声的宗祠散出缕缕香火气息,弥漫在这苍白冬日中衬得愈发的孤寂,清晨时分的焦灼也早已散去。沈聿白抬步跨过门槛,眸光不疾不徐地巡视着主屋内的事物,下人们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清扫,放置于桌案上的家规随风飘荡,书本侧边摆放着暖手炉,不远处的炭火炉已然被寒风吹灭。温热褪去的暖手炉刺骨冻手,他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炉上纹路,淡薄的眸间渐渐被锐意取缔。“大人,值夜侍卫告知昨夜宗祠内的炭火并未断过,闻夕也时常往返于宗祠和伙房间,暖手炉也不曾断过。”鹤一视线掠过祠内的环境,他本是不明白沈聿白为何让他找值夜侍卫了解情况且不让下人清扫这儿,可现下看到宗祠内他便知晓自家大人的意思。意识到自家大人心中在想些什么时,他心中微微愣了下,顶着头上如炬视线硬着头皮问:“大人是觉得少夫人病得蹊跷?”沈聿白并未开口,他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视线,越过鹤一的身影往外走。跟随他多年的鹤一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的想法,闭紧了嘴跟上去,但还没有踏出宗祠院落,就听到他似乎漾点笑意的话语。“我倒是小瞧她了。”鹤一闻言抬起眸,撞上沈聿白薄凉的神情,眸中丝毫笑意都没有,他心中微凛,“此次高热少夫人是故意为之?”沈聿白不语。站在长廊下抬头恰好能够看清宣晖园楼阁,他看了那儿许久,凛冽的气息不知从何处漫起,恰如无形的袅袅炊烟萦绕在周身。不只是对他,为了达到目的,秦桢连自己都能够下狠手。这些时日虽不似前些日子般寒冷,却也是临近冬至时节,并不会暖和到哪儿。来此之前沈聿白想过或许是天气过于严寒,宗祠内又无取暖之物所引起的高热,然而并不如他所想,她不过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事物,不惜对自己下狠手。只是这次狠手下的效果可嘉,甚至引起了母亲的懊悔之心。思及此,沈聿白低低地笑了笑,只是神色中的攻击性都未曾敛去丝毫。也罢,既然这是秦桢想要的,他就陪她玩玩。秦桢睁开眼眸时,一人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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