谟谕仙君制止了降妖围猎,此事在修真界与降妖界同时掀起轩然大波。
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谟谕仙君是第一位下山降妖的修真者,祖师爷级别的人物,竟然亲自出手斩断了这项造福人间的事业。
有人说他是老了,神志不清了;有人说他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有人说他是要保持人妖平衡……他们说要对谟谕“祛魅”,最终还是得靠世人自己的力量才能战胜妖邪。
当然也有人坚信他的品格,叶瑶瑶就是此辈代表。
于是谟谕每天被自己的好徒弟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们尽可以指责谟谕仙君作为顶层管理不善,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发现异样,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压制恶性竞争。
可是我们谁又能确定,他没有做到“尽早”呢?
并非谟谕遇到了物质的难题,而是利益的发展与纠葛遇到了谟谕。
只有谟谕作为最高的力量,才会最早发现问题,才让世家勉强维持表面和谐多年,才能在对立的顶点强行暂止互相残杀。
但是围猎突变已然代表了他的无力。谟谕由此看到自己的边界,很多事情生而注定,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以更改。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会因此而颓。物质利益对谟谕来说不是难题,他早就找到了解决的最好方法:
叶瑶瑶和霍恭两个徒弟分别代表了人间的两方势力。既然谟谕一个局外者难以调和,那便让他们直接针锋,在交手中为所有人找出最好的道路来。
谟谕成日以浪荡示人,却始终没能放下过这一切。
他抱着酒一坛一坛地喝,照了月光就流萤一般地舞剑,清辉如银色的绸缎那样美。
玄气荡漾开来,凉凉润润的,踏入境中,仿佛被柔水吻过。
他随风飘呀飘呀,飘过了千千万万的群山,
融入静静流淌的江河,轻抚过宽厚远辽的大地。
九真峰找不到他
他与星辰一同呼吸,与云海一道悠游。
至今想来还是如此奇幻,几乎化为天地,再无你我
直到岩峦万丈、峭壁千寻,他才觉得自己好像走得有点儿太远,有点儿累了。于是就那么往下一躺,舒舒服服地,在一片软和、温暖的花海中睡过去了。
睡得好沉好沉,好香好香。
……
“嗒,嗒,嗒”
谟谕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覆黑纱的女子,蹲在他身侧,挽着花枝,用那沾了露水的花朵轻轻碰他的额头。
鼻尖萦绕着香甜的气息,花的味道,蜜的味道,如此令人安心。好些橙黄色的小昆虫到处飞来飞去,嗡嗡地叫着。
“小郎君怎么醉倒在这里?快起身吧,回家去。”
看不清她的脸,谟谕觉得这声音比九真峰叮当跃动的山泉还要好听。
“姑娘,你好甜喏……”
他张嘴,才发觉异样,一摸脸,到处嘟嘟肿肿。
说话间又几个人围过来,看他样子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叫你睡在花丛里!醉鬼,被蜜蜂叮惨喽!”
不是吧!我帅气的容貌啊!
谟谕当即掉泪了,这让他在美人面前怎么活啊!
看他委屈得,那姑娘一时间忍俊不禁,安慰道:“别急,你同我们回去,给你抹药好不好?”
谟谕抽抽搭搭,哽咽着点了点头。
刚要撩人家姑娘,就这么丢脸。
名扬天下号称少女之梦的谟谕仙君没吃过这么大的瘪。
这小飞虫,真讨厌!他一边哭一边埋怨。
结果蜜蜂追他追得更欢了。谟谕撒开腿就是跑。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彼时已近黄昏,遥远的地平线上霞光万丈。
温暖而饱满的春日涌动着,云彩如画,大地生机蓬勃。
青青翠翠的草木之中,花海与轻风摇曳,吹开面纱,他看见采蜜姑娘舒展的笑颜。
极柔美,极明媚,可爱到全世界也比不上她的甜。
甜到谟谕直冒粉红泡泡。
他肿着张猪头一样的脸在那傻笑。
蠢死了。
……
勤劳的蜜蜂们慢慢回巢,养蜂人居无定所,随花开迁徙。
简陋小屋一点点升起炊烟,人们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喧嚣不已,重山峻岭里热闹极了。
谟谕大咧咧坐在尘土上,姑娘在石块旁给他抹药,指尖轻轻地绕。
他缠着人家不停地说话。
身边有人在修蜂箱,砰咚、砰咚、砰咚。
“好咯好咯,小郎君,你的脸很快就能恢复了,记得下次别再睡花丛里咯。”她善意地提醒着,殊不知自己以后会和对方一起睡在花丛里好多好多次。
“姑娘,我姓莫。姑娘,你叫什么?姑娘,你有婚配没有?”
他一个接一个问得大胆,反正都毁容了也不要脸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