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睡得香甜,可怜官家几乎一整夜没合眼。直到清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官家把被窝里的小孩扒拉出来,轻手轻脚地往小床上放。
张嫣迷迷糊糊的:“什么事儿?”
“没事,你不是要守夜嘛。”萧靖压低声音,“不然他们进来了,发现你睡大床,你还要不要脸了?”
张嫣一个激灵爬起来,对哦,她是来守夜的。
不是来睡觉的。
他们两人躲在被窝里聊到半夜,大概一两点才睡下去。她好歹睡过四五个小时,虽然还是犯困,但能撑起来精神。
萧靖一脸疲倦,人是完全睡不着。他盘算了一晚上,去郊区猎场住的确是远了一点儿,但胜在郊区空气好,没有污染,住着安心。若是上朝那一日,官家在猎场睡一晚,凌晨骑快马入宫,也不是不行。
夜叩宫门是大罪,但律法没规定皇帝不可以夜不归宿。
感谢宋太/祖是一个喜欢打猎的男人,老赵家在郊区是有一片猎场,还有房子!
萧靖自我安慰,他如果搬到猎场住,大概就跟在北京郊区有房差不多,第二天再跑去一环上班。大宋这里不会堵车,他的骑术还行,应该上班不会迟到。
再加上刘太后刚下葬,最理想的守孝状态,大孝子应该在郊外结草庐,在草庐住三年。孔子的学生子贡更牛逼,直接在草庐住了六年。官家是天子,不可能住茅草屋,但猎场那边的草也挺多的,很符合圣人的精神。
那边的野草多得都能放羊。
今日开封城城楼上的大鼓没有被敲响,意思是今天不用上朝。萧靖吃过早饭后,张嫣留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他去给杨太后打个招呼。
杨太后没想到一晚上过去,官家又过来了。她看见官家脸上老大一双黑眼圈,深得很。
“官家可是休息得不好?”杨太后对赵祯一向关怀,“昨夜可是哪个妃嫔伺候的?竟然不劝着!”
她以为年轻人生活放纵,折腾一宿没睡好。
萧靖没接这话茬,而是说:“昨天朕在福宁殿独寝,恍惚之间,梦见大娘娘回来了。大娘娘责怪朕不孝,朕当时就懵了,再也睡不着。”
杨太后先是大吃一惊,莫非是刘姐姐真的回来,入了皇帝的梦境?
她不害怕,因为她没做过对不起刘娥的事情。她转念一想,难怪刘姐姐想要骂官家,因为刘姐姐刚走没几日,官家就废了她立下的郭皇后,让人出家做女道士。
这也太不给刘娥的面子了。
当年大娘娘在的时候,官家多听话啊,从不敢说郭氏一句话不好。大娘娘不在,官家当时翻脸,要把郭氏送去道观。
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杨太后焦急地问:“既然姐姐不安,官家可有想好怎么弥补?”
萧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朕想要为大娘娘守孝,以安慰大娘娘在天之灵,求得大娘娘宽恕。守孝在于心诚,朕准备搬到近郊,那里有太/祖皇帝置下的猎场,朕想在那里结一草庐,为大娘娘守孝三年。”
“这如何能行!”杨太后难以置信,直接站起来,“哪里有皇帝不住在宫中的?守三年的孝期?”
“可是大娘娘对朕恩重如山,朕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大娘娘的模样。”
官家的表情并不哀伤,反倒十分恐惧,拿着茶碗的手在抖。杨太后这回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皇帝是害怕,他梦见刘娥来寻,不敢再住在这宫中,才要搬到猎场。
守孝是假,怕鬼是真。
杨太后顾及养子的颜面,总不好拂他的意。她想到另外一个解决办法,问:“官家何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道士和法师,在宫中给刘姐姐办几场法事?”
萧靖摇了摇头:“小娘娘,朕还是去猎场结庐算了,法事搬下来耗费颇多。大娘娘这才下葬,不好再惊动她老人家。”
杨太后:“……”
这孩子怎么如此胆小?又抠又怕鬼,都不知道是像了谁。
她见劝不动,只好答应皇帝先搬出去住的请求。她料想官家过不惯苦日子,肯定熬不了几日,便会回宫。她抚养赵祯长大,一直替这个孩子考虑。
“官家,守孝三年的事情,需要慎重考虑……你若真想出去住几日,不如告诉朝臣,说是去行田猎礼。”
“田猎礼?也好。”
萧靖觉得杨太后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如果官家无法坚持三年孝期,却对外说在外守孝三年,岂不是自打脸面?
但皇帝说是行田猎礼,冬天外出几日,大多数朝臣不会多想。官家吃不了苦头,到时候想要回宫,也有台阶可下。
田猎礼是从打猎发展出来的一种政治军事活动,太/祖皇帝爱打猎,他去便去了,纯粹出于个人娱乐。可是轮到太宗皇帝和真宗皇帝,他俩不太爱打猎,偶尔也有憋屈的时候。
每当契丹人南下侵犯,皇帝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便会组织人马去郊区狩猎。皇帝田猎于近郊,对外展示车架武器和一米八几的禁军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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