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犯的话,李弘起码是从犯。
李弘被妹妹拉过来,他倒是神色坦荡。他不怕有蛀牙,因为他不太爱吃甜的,只是——
萧靖瞅着儿子嘴里的一排小乳牙,挨个伸手摇了摇。这孩子六岁多,是该到了换牙的时候。他问宫女要了一捆结实细线,在热水中烧开消毒。他在兄妹俩恐慌的眼神中,把线绑到李弘松动的门牙上。
李弘往后缩了缩,神情非常害怕。他看着旁边一脸心虚的妹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娘,你要做什么?”
“弘儿,你的牙齿该掉了。”
“不对,阿娘,我没吃糖啊……”
“可是你帮安安吃糖啊。”
萧靖趁着儿子没注意,一手猛地往下扯。李弘只觉得嘴里一疼,然后低头看到落下的丝线绑着一颗沾着血迹的小白牙。
是他的牙。
他痛苦地捂着嘴巴,谴责地看向安安。他的眼神分明在说:明明是你吃糖,为什么是我掉的牙?
安安被吓到了,她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生怕阿娘来拔她的牙。
这还不算结束。
萧靖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目光瞄向另一只儿子的门牙。这只牙齿同样很松了,该拔!
“嗷——”
李弘再次经历一回拔牙之痛,疼得差点跳起来。第二只牙落下来后,萧靖总算放过两个小的,让他们自己去玩。安安端着一杯水跑过来,递给哥哥。
“五哥,漱口。”
“唔……”
李弘把温水含到嘴里,然后往铜盆吐了一大口血,把他自己都吓到了。安安扶着哥哥的手,摇摇欲坠,倒像是她被拔牙一样。
他为了减轻兄妹俩害怕的情绪,解释道:“这是掉牙出的一点儿血,很正常的……民间有一种仪式,上牙掉了,要藏到床底。下牙掉了,要丢到屋顶上。”
李弘今天拔的两颗乳牙,刚好一颗是上牙,一颗是下牙。
代王很有仪式感,他把上牙藏到床底下,是他自己藏的,连安安都不许跟着。到了把牙齿丢到屋顶上的环节,他自己丢,一眨眼牙齿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落到哪里。
姑且当它落到屋顶上吧。
每次安安吃糖被抓的时候,萧靖都要李弘过来检查牙齿。正值换牙期的代王,牙齿很快就掉光了。他掉牙不要紧,关键是他出去上学,几位表兄弟都比他小一岁,五岁多的小屁孩还没到换牙的时候。
小团体中,只有他张嘴露出几个大洞,说话漏风。
安安:呜呜,好可怕,五哥掉牙像老太婆。
李弘:可恶,为什么妹妹吃糖,被拔的是我的牙?
兄妹俩成功翻脸了。
没有李弘的帮助,安安很少能偷到糖吃,或是一偷吃就被当天抓住。萧靖对这个教育结果很满意,自认为是一个优秀的家长。
……
十一月一日
萧靖成功减肥五斤,穿上青色的榆翟(古时王后从王祭祀先公时所穿的礼服),一大早跟着张嫣去祭拜太庙,然后参加册封皇后仪式。按照规制,他的礼服上绣着一双华丽的禽鸟,不是凤凰,而是一对雉鸡。
榆,通“鹞”,鹞雉,青质五彩的雉。
五彩斑斓的青色到底是什么颜色?
之前萧靖理解不了,直到礼服穿在身上,他不由得赞叹古人的制作工艺。司衣宫女在刺绣的时候将一股青线劈成好几股,以青为多,再掺以一两股其他颜色,才绣成青质五彩的雉。谁人都不敢疏忽这一层,因为圣人的小名是雉奴。
要是皇后娘娘的榆翟没弄好,你说圣人会不会发火?
萧靖总觉得这种把人家名字大写在衣服上的行为,有点怪怪的。被使者引领着,新皇后的车架行过一百多米的丹凤门大街,从大明宫的南门入宫。复至太极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见。
张嫣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冕服,陪他走完所有的流程。大概有点累,小张趁人不注意,从衣袖里塞了一颗糖丢到嘴里。
她顺便把糖塞到萧靖的手里,眨了眨眼睛,让他吃完补充体力。
天知道结一次婚有多繁琐。
而且这回算是二婚吧?
二婚虽累但快乐,萧靖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长出一口气,总算能回到内殿自行歇息,而张嫣还要应酬一波。冬天结婚有一样不好,天气冷,礼服穿得多容易显胖不好看。幸亏他在里头穿了羊毛衫和秋裤打底,勉强不用“美丽冻人”。
听得宫女们的脚步声离开之后,萧靖把头上的钗环全部卸下来。他摸了摸肚子,饿坏了,他从凌晨两三点爬起来,现在起码能吃一头牛。
原来皇后结婚是这样的!
他上辈子即便是结婚,也是睡到天亮才起来,因为宫人不敢那么早把皇帝喊起来。但是皇后不一样,她要在早起沐浴、化妆、更衣等各种准备,以完美的姿态迎接皇帝派过来的使者。
萧靖:原来以前张嫣大婚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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