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前,太皇太后赏她吃饭,老太婆将近六十岁,耳朵不聋眼睛不花。娄氏因为文宣帝去世,同样感到伤心,她的头发白了好多,但是她的头脑没有昏。
太皇太后看起来像是慈祥的老妇人,谁能想到她的权力遍布朝野?
朝廷上站着的武将,几乎都出自娄氏的势力。神武皇帝以武起家,高欢一死,娄昭君把丈夫手里的权力慢慢蚕食。
她的侄子、外甥,还有她亲生的儿子,牢牢将北齐的军队把控。她暗示官员上奏,逼高殷封高湛为京畿大都督,让疼爱的儿子有自保之力。
文宣帝在的时候,高洋大度,自己吃肉给弟弟喝汤。长广王与文宣帝共事,商队通往南北东西,不知道挣了多少钱,反正外头的人看热闹,都觉得高湛发达了。
李家人贪财,眼珠子红得要滴血,他们想要插手捞钱,曾多次被文宣帝按下去。
太皇太后担心步落稽被人料理,让儿子握着兵权,能够以防万一。延安(高演的字)比步落稽聪明,常山王在尚书省统辖多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想要欺负她的亲儿子?
做梦吧!
她和贺六浑(高欢鲜卑名)生的儿子,每个都精得跟鬼似的,岂是李家那些蠢货能动的?
太皇太后仿佛说家常,神色淡淡地说:“我那个儿媳愚钝,万一她出了什么昏招,你得多盯着点。她不是大度的人,偏爱折腾,哪天她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也好叫我知道,干脆拿刀抹了脖子。”
李昌仪连称不敢,吓得筷子拿不稳,当场跪下。
太皇太后哪里是会被儿媳逼死的人?
李太后被太皇太后逼死,那还差不多。
李昌仪曾是高澄的妾室,虽然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但娄氏姑且能算她的婆母。她知道娄氏的手段,臣服且畏惧。她是娄氏的耳目,专门盯着李太后与皇帝高殷两人。
高殷计划将常山王和长广王调到地方,将太皇太后软禁于北宫,让李太后掌握权力。他年少不更事,将计划写在书信上,交给母亲李氏阅读。李昌仪替太后起草文墨,看了几眼,心中惊骇。
太皇太后也许早料到有这一日。
她入夜后偷跑出去,将事情禀报给旧主。娄氏尚未安寝,老太婆慢悠悠地喝完一盏柚子茶,倒是没有太过吃惊。
“道人这个孩子,孝顺啊,是向着他娘的。”
“也罢。”
娄氏叹了一口气,高家终究是走到这一步。
这个天要变了。
……
高演收到母亲传来的密信,把纸烧掉,用火钳搅烂烧成的灰烬,使得旁人再也不能查看分毫。高殷无能,连杀人都不会,无法让他真心效忠。
他对文宣帝服气,给哥哥打工,他是心甘情愿。但是对上软弱的侄子,凭什么啊?
他敢断定,高洋把虎皮披到高殷身上,那个小子也成不了老虎。
更何况他总做那样的梦。
在梦里,他当上皇帝,元氏被封为皇后,嫡长子高百年被立为太子,阿淹是他的丽妃。他赐丽妃居住凉风殿,不断给她送丝绸跟珠宝,让她打扮得非常美丽。
后面的片段不要紧,他与女子有没有深爱过,他不太清楚。
关键是前面的剧情:他,高演,能当皇帝!
偶尔做这样的梦,不算什么。但是他隔三岔五做这样的梦,定然是上天在预示他的命运。
高演爱脑补,已经脑补到自己登基之后,要如何勤政,如何征伐敌人,如何治理国家。现在是侄子当皇帝,如果他要取而代之,唯有一条出路——
先把高殷干掉!
常山王是一个能狠心的男人,他如此,大哥和二哥也是这样的人。他并不畏惧杀人,他的心是凉的,他会杀该杀之人。当年他当领导的时候,没有杀人,但是会用鞭子抽打犯错的下官。
高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有残暴的因子。
密信里说,皇帝要对付他跟步落稽,将他们调离中央。步落稽不是爱吃亏的人,相反,这个弟弟特别小气,报复心很重。
高演不信高湛在邺城经营多年,会任人宰割。
文宣帝去世之后,光光濒临辍学。她跟六伯也熟,问能不能跟六伯读书,高演答应了。
高演借给孩子布置作业,在光光的书包里塞信。他的理由很正当:“你近日学习不认真,作业有松懈,我给你的表现写了评语,回去拿给你父亲看,叫他签字点评。”
他在办公室带娃,当着好多官员的面说,仿佛煞有其事。光光哭丧着脸,以为自己偷懒,真被六伯捉了。
“六伯,我能不能给我母妃签名?”她害怕亲爹揍她,“我母妃也是家长。”
“你母妃不认识字,你叫她怎么写评语?”高演知道阿淹没上过学,原先是宫女,估计不认识几个字。他指定要弟弟查看,并且一再跟光光强调,“我认得步落稽的字,你休想叫别人代替。”
“好吧。”
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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