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百无聊赖地抓着一个梨:“栗子吃了吗?”
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的谢时雨稍微停滞了片刻,才慢慢答着:“吃了。”说完又不动声色地将长袖往下拽了拽。
谢臻眼尖:“手怎么了。”
谢时雨也不应声,谢臻阔步走上去,直截了当地扒开他的袖子,看着手臂上的红色疹子,难得沉默了下。他挠挠鼻子,又看了看垃圾桶里孤单的几个栗子壳:“你过敏?”
这人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身上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没事。”
谢臻将手里的梨子扔在书桌上,一把拽起谢时雨,强硬地拖着谢时雨上了医院。谢时雨的脸很红,慢慢的浑身上下都泛了红色疹子,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有些呼吸不畅。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谢时雨不仅对栗子过敏,还对常见的海鲜过敏。列出来的过敏源不少,谢臻通读完后还发现里面有不少东西谢时雨吃过,幸亏是轻微过敏,不像这次的糖炒栗子。
静脉输液要持续很久,谢臻本来是晚一点便要回学校去,但看着谢时雨靠在他背上陷入沉睡的模样,还是没有忍心推开他。
他抓起谢时雨搁在腿上的手,又撩开袖子去看他的红疹,却被内侧两道鲜红的、尚未结痂的伤口扎了眼。
谢臻没犹豫,拍了拍谢时雨的脸,把他彻底叫醒,随即乌沉着张脸质问:“怎么弄的。”
“不小心弄到的。”谢时雨侧身拉开距离,慢慢坐正。
“谢时雨,你现在学会撒谎了?”谢臻狐假虎威地试图凌厉起来,可看着谢时雨那张还未恢复血色的脸,却又不忍心凶。谢时雨静静看着他,将袖子拉下来:“哥,我没有撒谎。”
谢臻听他的话,斜眼看向谢时雨:“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
谢臻在给靳时雨处理手上的伤口时,想起来的就是那天的梧桐、糖炒栗子和受了伤的他。谢臻半跪在地毯上,用镊子一点一点将里面嵌进去的细碎的渣滓挑出来,再慢慢用棉球给他消毒。
“靳时雨。”谢臻一边动作,语气平静,“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还是挺贱的。”
“你分明知道我会答应,也知道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可你偏偏要我待在你身边。”
靳时雨笑出声来,他凑过去看谢臻:“你不知道为什么?”
谢臻面色平静,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又抽了一根新的出来,他撩起眼皮,神色冷淡:“我不想听。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做你不该做的,也别管你不该管的,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意外。”
他没挑明儿,可靳时雨却听了个明明白白,他扬起眉:“哥,男性beta很难怀孕的,你不清楚?”
谢臻没因为他的调笑而松动半分,他冷冷抬起眼:“很难是多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无论是多少,我都不想成为这所谓的之一。”
“尤其是和你。”
靳时雨缓缓收了笑,慢慢抽回手,拳上还是褐色的碘伏,未来得及继续处理,他随意用纸巾擦掉刚刚谢臻涂上去的碘伏。随即迅速出手,恶狠狠擒住了谢臻的手:“谢臻,你再说一遍。”
他用的力气不大,谢臻很快便挣开了,他揉着手腕,沉呼出一口气。
谢臻也没有多强求,又低下眼随意看了看靳时雨手上那刺目的伤口,直起身沉默片刻后开口:“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应该巴不得我早点死。”
“……晚点儿再死吧,活久一点。”
谢臻走的时候,天都快要蒙蒙亮了,窗外灰色的云层下露出些许微光。靳时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许久,静静地看着天上,明亮的太阳光从厚厚的云彩中慢慢挤了出来,就连靳时雨自己都不知道他坐了要有多久。
他逐渐看着谢臻远去,未经掩盖的脖颈上是暧昧的红痕,以及反复被他撕咬过的后颈伤口。靳时雨隔着那么远,隔着一整栋高楼,似乎都能隐约闻见谢臻身上那股属于他的琥珀味的信息素气息。无论是那个短暂的临时标记,还是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都未曾给靳时雨带来一星半点的兴奋和快乐。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靳时雨费尽力气绞劲脑汁,也只不过是在谢臻心中那人满为患的大厅得到了一张入场券。
一张只关乎于性的、普通的、非专有的入场券。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