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叶梨听他说一只小鸟成精的故事,就抬头望着银杏树,对他说:“有一天,我看到一只特别美丽的小鸟儿,落在那里。”
她微微仰头,夕阳为她的侧脸罩上一层毛绒绒的光亮,却又未损伤分毫。原本大而圆的眼睛微微弯成月牙,睫毛忽闪如蝶,樱唇微动生魅,细长的脖颈伸展开,如一只引颈的天鹅。
叶梨转头,正好捉住灼热又专注的凤眸,她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问:“你在看什么啊?”
“一只特别美丽的小鸟儿。”
“哪里?”叶梨又左右四顾,疑心自己错过了什么。
一只手指忽然轻轻点在她鼻尖,低沉的声音温柔地似化了暖水,融了春风。
“这只。”
叶梨立时觉得脸颊滚烫,她尚来不及分清这就是害羞,低头生气道:“你胡说什么!”
李茂从她身边坐起,走进她房内,过会子回来,又进了其他房间,最后走回叶梨身边,笑着道:“怪道了,你这里竟然连个正经镜子都没有吗?”
叶梨就道:“有八卦镜的,不过嵌在墙上。”
李茂笑的更加畅快,叶梨怕有人听到,站起身去捂他的嘴。捂到了,又觉不妥,忙松开手,微微噘嘴,恼怒瞪他。
李茂就任她瞪视,到最后反倒是她自己败下阵来,侧头“哼”了一声,避而不看他。
余光里扫到李茂转身离开,以为他要继续找镜子,想提醒他莫要徒劳,却又赌气没开口。
李茂走去井边,打了一盆新水,倒了满盆,端了过来。
盆里水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偏他走的极稳,半点儿未晃。
叶梨忍不住看他有力的胳膊,为了打水,袖子挽了很高,因为用着力,肌肉隆起,筋脉分明,隐约还残留着一些疤痕……
叶梨忽而红了脸,暗暗想,他瞧着也是个富家公子,一张脸长得温润端正,似一个读书的秀才;可是胳膊瞧着却不像。原来,少将军,果然是与其他公子不同的。
猛然苏醒,又“呸”自己,因为她并没见过别人的胳膊,怎么就能断定,只有李茂是这样呢。
“来!”
李茂忽然唤她,她忍不住侧身抚了下狂跳的胸口,却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走了过去。
她走到李茂相距一两步的地方,疑惑看他。
满水的盆放在石桌上,难道是要她洗脸?难道脸上有了脏东西?
叶梨不由摸了摸脸颊,谴责地看着李茂——若是如此,为何不早告诉她?
李茂果然是笑着,大抵是笑她脸上的脏东西吧。
可是他忽然伸手,把叶梨揽到了自己身前,并用双手捧在叶梨脸颊两边。
李茂可比叶梨高大很多,站在她身后,恰恰把她包裹其中,虽并未贴紧,隔了点距离,叶梨却似乎觉得被卷在滚烫的火炉里焚烧。她脸上亦是滚烫,慌得不知如何,竟是紧紧闭上了眼睛。
“快看!”
李茂的大掌,正握在她的耳侧,让叶梨耳中几乎有些嗡嗡作响。他忽然低头,凑到叶梨左耳,说着“快看”的时候,原本隔了点距离的身体便俯了过来,他的肩膀和胸膛似乎压在了叶梨背上,分明并未用力,却让人觉得要被压倒,在身侧捏成拳的手,都开始微微抖颤。
“傻瓜,睁眼……”
叶梨咬着唇睁眼,看到盆水里,倒映出相贴的两个人,一个慌张又害羞,一个灼热又欢喜。她忽然挣扎,一盆水立时打翻,两个人亦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水湿了裙摆,水盆嘡啷嘡啷滚走,却一动也不敢动。
因着李茂在她身后,她往后倾倒,正好整个儿躺在了他身上,都不知道抓握哪里才能支撑自己起身。
他身上骨骼好硬,像石头一般,硌的人疼,却又好生温暖,烫的人要失了力气。
后来那日,两个人是如何分开的,叶梨几乎有些记忆不清。她只记得,下次李茂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好生华丽的铜镜,为她放在桌上,硬拉她过去,说:“小道姑,快来看看这只美丽的小鸟儿。”
叶梨死活不去,可是哪里拗得过他,硬是被拽了过去,她却闭上眼睛,坚决不看镜中。李茂在她耳边哈哈大笑,忽然笑声戛然而止,竟是松开她,走了出去。
叶梨睁眼只瞧见他的背影,看他大步流星走到银杏树下,偶尔侧身的那个瞬间,总觉得李茂的脸在泛着红。
他有什么害羞的?
叶梨看了眼日头,暗暗认定,是日光发了红。
看他一直没有朝屋子这边望,叶梨才偷偷摸摸看向铜镜里。
铜镜里,一张娇颜羞红,无比欢喜。
这个铜镜后来成了叶梨的私心之爱,她在一个人迷惘时,就会偷偷对镜自照。直到有一日,她送走李茂,发现今日该是给兰九抄经焚香的日子,叹了口气,坐在镜子前,却发现,铜镜里的人,竟是满脸的恨怨难消。
是这样的丑陋。
叶梨对镜发呆,却不防又想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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