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是谁?”
听到他这么问,叶梨站住脚,扭头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与他对视,然后款款收回,转身继续往前。
只有叶梨自己知道,在回转后的那一刻,冷意和失望是如何立时抹去脸上嘲讽的笑。
叶梨快步向前,他静默了一会,却又追了上来,堵在叶梨面前,很是不悦地说:“我,是奉国将军府少将军李茂……我的父亲,是奉国将军李琦。”
“那又如何?”
叶梨觉得心绪烦乱,几乎就又要控制不住发怒,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抬头直直看他,语气里满是不耐。
李茂却仍堵在前面,冷着脸问:“叶小姐,你可曾听说过我?”
叶梨狠狠剜了他一眼,轻轻嗤了一声,嘲讽道:“怎么?您的威名天下人皆知,连我这样毫无见识的内院女子,也不放过?”
她心中愤恨,抓了什么在手里,死命攥住,以免得自己忍不住要上去抱他,打他,询问他还未发生过的事。
更加要忍耐住,面对着他,就习惯性想去依赖,想要软弱,想要贴近……
“手!”
李茂忽地伸臂去抓叶梨的手,叶梨再也绷不住,用力甩手推他,打在他胸膛,却觉自己手无比之痛。
不过还是被他握住了手腕,皱眉讶然,“你的手!”
叶梨这才发现,方才抓在手里的,只怕是刺玫的花枝,而手心的疼痛,并不是被李茂捏疼,却是被尖锐的花刺刺破了手,甚至已经渗出了滴红的血珠子。
只是这个刺痛,与心里的相比,几乎可以忽略。
叶梨猛地甩开李茂的手,微微阖目,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身体相触的那一刻,叶梨只觉心里无限空虚,有一种冲动去索要熟悉而温暖的拥抱。脚下完全不敢停,几乎没考虑路是通往哪里,逃也似往前走。
等觉得已经走出很远,才松了口气,渐渐放慢脚步。
这时,忽地想起,擦身而过时,李茂似乎低声说了句“叶小姐真的不认识我吗?”
叶梨心里顿觉一慌,回头看,并不见人影,就近坐在一块园石上,把仍残留在手上的花刺拔去,琢磨着他方才的话。
怎么好似,李茂是觉得叶梨应该知道他,认识他?
是因为上次的事吗?
不对,并不是,因为上辈子,并无上次那样的事,李茂也这样问了叶梨。
上辈子,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桃皈观重见之前的唯一一次会面,已经记不清到底是石榴会之前,还是石榴会之后。当时,叶梨一个人正走在叶府中,李茂忽地冒出来堵住她,面色不豫,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通自我介绍。
当时叶梨吓了一跳,瑟缩着退后,满目疑惑,怯怯地问:“您是要找我哪位叔父?还是走错了路?这里进去大多都是女眷们住的院子,外男不能擅入。您从这里往前……”
她大着胆子,伸手指了个方向,就赶紧福了一礼,踩着小碎步逃走。
叶梨又把自己的经历挖掘了一番,却实在并无任何认识李茂的机会。打记事起,她就在丰极观里,且丰极观居于邙山深处,并不对外开放,除了女道长,就是女道童。
那又是为何?
难不成……他也是重生而来?
叶梨立马就摇摇头。
总不能,他们上上辈子就有了纠葛,所以上辈子他就找了来。
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安,就让白絮去打听了一番,才知李茂并未告知过别人,自己是奉国将军府少将军。至少白絮能问到的人,都只知道他是一位富家少爷,出身不错。住在叶府后街一个空置的宅子里,也不知道是买下了,还是租赁。
叶梨恨不能直接去问问李茂,他究竟为何来这里,又因何那么问。不过,她亦实在不想多见他。
每次离他近了,恨亦是恨,却也总有割不断地依恋。她厌恨自己因了李茂就变得敏感和脆弱。
白絮说了打听来的话,有些惴惴地问:“小姐,您怎么对李公子……很,很……”
叶梨解释:“兰公子对我说起他,所以好奇想问问。”
白絮如释重负地“哦”,叶梨又道:“我瞧着他不大像好人,怕兰公子与他结交,被他损害。”
白絮这下子笑得眯了眼睛,小声道:“小姐对兰公子真好。”
兰九会来妙峰山下,主要是因为他的姑母兰珍,嫁给了叶家隔壁的许勐甫。才过了一日,叶梨就收到了隔壁的请柬,邀请她去赴宴。
上辈子,叶梨因有些畏怕见那么多陌生人,并没有去。这次,却提前便做了准备,还特意选了与兰九初见时穿的那件雪青色大衫。当时穿着略有些宽大,如今倒是正好。
叶梨到时,兰珍正在偏厅招呼客人。她侧头看了眼难掩欢喜的兰九,对叶梨招手,让她上前。
叶梨走到跟前,见兰珍伸臂,似要握她的手,突然害怕被兰珍发现,她手上的多处刺伤,就下意识做了个福礼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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