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
“几年前我跟着清源观的曾道长来过芳菲尽阁,烧饼也跟着来了,师傅们在房中说事,不让我和烧饼进去。我们又饿,又冷,曾道长哪里肯给我们钱,就想着去后厨偷些东西填饱肚子。结果就被你给撞见了……我想着烧饼年纪小,求饶几句,喊几句姐姐便能被放走,就自己藏了起来。”
路小佳坑了回师弟,把烧饼一人留在明处转移注意力,自己往暗处躲,刚藏好就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发髻高盘,满头珠翠步摇清脆作响,白皙似雪的皮肤似乎要把这阴暗后厨照亮。
路小佳躲在碗柜里,透过缝隙看去,只觉天女下凡。
白雪看见烧饼来偷东西,也不恼,抬手指了指一旁炖着的汤,巧笑嫣然道:“这汤你可不能偷喝,里面下了毒,是姐姐用来杀人的,那边笼屉里有虾饺,你拿去吃吧。”
说罢,还拿起手中软帕,擦去烧饼人中处牢牢扒着的鼻涕。
白雪听罢久久不语,半晌过后,才哑声道:“就只是因为这样?”
“那还要怎样,你这人可真奇怪,莫不成非得是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算情深意切?烧饼说,你替他擦鼻涕的时候,他只感觉一阵香风落他脸上了。”
白雪不吭声了。
二人并肩在房顶坐着,晚上的风一吹,白雪虽不喊冷,露在外面的手臂却浮起层鸡皮疙瘩。路小佳体贴地脱下外袍,搭在她身上,本意是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那人泄露行踪,现在倒说得氛围伤感起来,路小佳悔得肠子要青。
“你叫白雪?这名字真是配你,你爹娘取的?”
白雪没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静静道:“……是季大人给我取的,我原先叫阿福。我……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是养父把我拉扯大的,后来他因烂赌死了。我和……我为了混口饭吃,就去青楼打杂,给人劈柴倒泔水,我怕被人欺负,从小就不留头发,让别人以为我是男孩儿。”
原先她连名字都没有,养父只管她叫“唉”。
是季怀真说,“阿福”这名字讨喜些,谁喊她名字时,听见这样讨喜的名字,也能挣来三分好颜色,讨饭时能多讨些。
就连第一次剃发,也是季怀真亲自动手,说扮成男孩儿模样,装成是他的兄弟,就不会有人对她动歪心思。
可后来还是被发现了,那年她与季怀真才十岁,季怀真还不是季怀真,只是阿妙。
他为救她,被当成条死狗般被人在地上拖来拖去,将打得浑身青肿,奄奄一息之时,那个叫季庭业的人来了。
他的背挺得那样直,身上的衣服那样华贵,看人时不说话,只从上至下睥睨上那么一眼,就叫人心生惧意。
季庭业说,只要季怀真愿意跟他回去,就能叫他享尽荣华富贵。
季怀真却说:“只要你救阿福一条命,我就跟你走。”
自此以后,她和季怀真分开,被带去了一户农夫家中单独抚养,两年后再见,阿妙已变成了季怀真,说给她改个名字,叫白雪,意味清清白白,敞亮世间。
关于季怀真的这些,她是一字都不能说于路小佳听,旁的却可以说。
白雪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没事,在我跟了大人,学了这一身本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欺负我的人,都给杀了。我只有同销金台的姐妹们在一起,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若不是季大人,我早死了。”
这回不说话的人轮到路小佳,他眼中那股吊儿郎当的笑意消失了。
风流浪子的真挚远比他的顽劣更要人难以直视,白雪受不了地把他的头往旁边一推,手腕却被擒住。
“放手!”
“不放。”
路小佳头一次这样胆大包天,认真道:“你家大人有他自己的因缘际会,若我说,我愿意带你走,日后你我二人隐姓埋名,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可愿意自私一回?两年前在汶阳你问我一片真心还剩几分,我那时慌了,答的不好,我再答一次。”
“管你是成过几次亲,我这一颗真心,都满满当当。你家大人待燕迟如何,我就待你如何……不行,晦气,他待燕迟也不好,我重新说。”路小佳一脸正色,越逼越近,“你家大人待他姐姐如何,我就待你如何。”
他将白雪的手越握越紧,整个人也越欺越近,白雪恍惚一瞬,给了这不怀好意的道士一丝可乘之机。
白雪忍不住想:若自己有天战死了……
眼见就要亲上,白雪却突然甩手一挣,厉声道:“我自然是要同销金台共进退的。”
她猛地站了起来,头顶霎时间撞到路小佳下巴。
夜深人静,廊下守着的亲兵正打瞌睡,冷不丁听见一声惨叫,吓得立刻清醒过来,抱着剑抬头一看,见那惯喜欢赖在他们家白雪大人后头的道长正捂着下巴叫唤,眼泪直流。
白雪走来,将他们一瞪,这群人登时不敢再看了。
路小佳叫唤道:“要不是我躲得快,差点就咬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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