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案上,“想问什么?让我猜猜。”
他看向她,微微一笑,“俞瑢?”
“五哥最神了。”崔凝拽了他的袖子,“你明明说过俞大娘子脱不了干系,为什么卷宗里却……”
“可以说这是她一手造成的结果。”魏潜屈指轻轻敲了敲卷宗,“可是拿哪一件事情判她罪名呢?是她数年来锲而不舍的、耐心的用一件件微小之事刺激俞织馨?还是她暗中给俞大郎准备了一次次染指二房娘子的机会,使得他越陷越深?抑或是,她唆使人在关键时刻捅出丑闻?”
俞瑢做成这些远非一日之功,就算她留下小小的把柄,这么长时间也足够她妥善处置。更何况,这里面大多只是她一句话一抬手的事儿,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可言,而且就算找到一些证据又能如何?她没有杀人,也没有直接教唆凶手杀人。
人有恶念,她不过是添柴加火。
“她才是最聪明的谋杀者。”魏潜道。
崔凝想到那个沉静温婉的少女,一时间心中百味具杂,这个结果既是她所愿又不是她想看见的。
魏潜拍拍她的肩膀,“多想无益,案子结了便放下吧。”
日后这个女子遁入空门,也与这世间纷纷扰扰无关了,不想也罢。
“我忽然想起阿元了。”崔凝跟着魏潜经手的案子不多,却都是大案,陈元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而且没有参与害人。
崔凝想起那日陈元五叔悄然离开长安时,他落寞寂寥的神态,彼时她曾信誓旦旦的对他说“我还在长安呢,日后没事的时候我去找你玩,咱们是朋友”,可是一晃数月过去,她却一次都没有去过,甚至都很少想起他。一时间,崔凝觉得自己着实是个冷情冷心之人,似乎所有的欢喜、悲伤都只发生在当下,事过之后再也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崔凝忽然有些慌,是不是日复一日,不久后的哪一天她也会把师门忘记?
“阿元喜欢吃点心,我一会儿去最好的酒楼里买些。”崔凝自顾道。
魏潜看出她的心事,却也知道她面上看着欢欢喜喜,实则特别容易胡思乱想。经历过那些事情,任是谁都会留下后遗症,她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魏潜心知三两日无法抚平她内心创伤,三两言也难慰她的不安,便只得暂将此事放在心里。
“去吧,我不会扣你月俸。”魏潜开了个玩笑,又命人把自己的大氅取来,叮嘱她道,“山上还有些凉,穿厚实些,不许抛下护卫,莫贪玩。”
崔凝在道观时同二师兄最亲,可二师兄几乎不会说什么关怀的话,每次听着魏潜谆谆叮嘱,她心里都像是有些东西炸开似的,满满的喜悦溢出来,传到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想雀跃,眉梢眼角不自觉的带了笑,“五哥可真好。”
魏潜拍拍她的脑袋,目送她兔子似的跑出去,漆黑的眸子里也透出笑意。
做监察使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在当值的时候四处乱转,没有公务在身的时候最是轻松不过。
陈元所在的悬空寺在城西郊外,崔凝便顺道在西市买了许多新鲜的吃食玩意带了过去。
悬空寺依山而建,山上茂林修竹,溪流幽潭众多,甚至还有两个小型的瀑布,这座山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几乎每日清晨都是云雾缭绕,有时候雾气稍重,从山下看,寺庙就好像悬浮在空中一般,许是因此才得了“悬空”二字。
崔凝到的时候,雾气将散未散,颇有几分尘世之外的意境。
当今女皇陛下喜爱礼佛,京畿之地的寺庙或富丽堂皇或恢弘大气,瞧上去庄严极了,相比之下崔凝从小住的道观里头三清殿寒酸的连人家后厨都不如。
崔凝表明来意,有小沙弥领着她去了后面的一座小院。
正直夏初,繁花似锦,虽说都是山上的野花野草,但经过僧人稍加打理便显得与众不同。许是僧人考虑到陈元平日不能见光,他的院子里树木最为繁茂,光是一棵紫藤便亭亭如盖,攀援于竹架之上,几乎覆盖了大半个院子,正直花期,垂垂落落的紫色花串深深浅浅如梦似幻。
崔凝站在门口便看见了坐在树下的陈元。他似乎比之前长高了许多,瘦长的身子穿着宽大的白色僧服,肤色被衬得越发如雪,银发如瀑,眼上仍覆着一条黑纱。
她刚认识陈元时,他还显得不这么高,站在雪中梅树旁就像是雪中幻化出来的精灵,而这时身量修长,安静的坐在深幽的花树丛里又像深山里美丽不可方物的妖精。
小沙弥跑过去同陈元说了句话,他忙转头看向门口,待见到崔凝的身影,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启唇唤道,“阿凝。”
熟稔仿佛昨日才别过一样。
崔凝越发内疚,从护卫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了进去,“阿元,你都长这么高了呢!”
“你也长高了。”陈元站起来,高兴的手足无措。
方才只远看的时候,陈元显得很高,崔凝走近了才发觉他的个头竟与自己仿佛,她放下东西,抬手比了比,“咦,我好像比你还高一点呢!”
离得近了,陈元白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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