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都有交谈声传来,边南渡的话不多, 声音入耳却格外清晰, 沉沉音色里有几分京腔。宋菩菩盯着脚边的砖缝,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真是奇怪,酒吧里匆匆一面, 明明连交谈不曾有,又怎么说得上熟悉?
皱了皱眉,她抬眼望去, 边南渡正侧首倾听, 无框眼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微敛的眼眸掩在镜片后,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似乎还算愉悦。
宋菩菩倏地想起下午的提案会议,他也是这样略带笑意, 任凭长桌旁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侃侃而谈,默着没说话,直到讨论声渐弱,才云淡风轻地让助理安排饭局。
关于提案,一字未提。
宋菩菩暗叹了口气,愈发觉得眼前的男人难以琢磨。
“沈导竟然去云南勘景了。”边南渡轻笑。
程卿看了眼他的神情,问:“有渊源?”
“算是吧。”边南渡答得模棱两可,视线向后挪了几分,恰恰对上宋菩菩打量的视线,轻挑了挑眉像是询问。
来不及收回视线,顿时便有些尴尬,宋菩菩抿唇笑了笑,强自镇定地直视前方。
胡同幽深,灰色围墙上偶尔伸出几道枝杈,尽头的小院门口高挂着两盏标着姓氏的大红灯笼,古朴又厚重。
管家已经在院门口等候,领着众人入院。
这家顶级私厨是为了纪念某位曲艺大师而创,陈设着不少大师生前使用的物件,留声机、演出服、黄包车,处处皆是岁月沉淀的痕迹。
宋菩菩早有耳闻,却是第一次前来,沿途听得起兴,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进了包厢,众人陆续入座,宋菩菩挨着程卿坐下,才坐稳,右手边覆下一片阴影。
是边南渡。
主座还空着,边南渡无视众人目光径直坐了下来,抬手松了松袖口:“非工作时间,随意点。”
在座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状似无意地扫过边南渡身边的人,已是了然,打着哈哈:“真是沾了二位美女的光,总裁可是难得随意一回啊。”
边南渡扯了扯唇,没反驳,程卿听着倒是挑了挑眉。
儿媳妇的桃花,她挡不挡?
私房菜馆主打家宴,只按每人多少价格定档,没有点菜这一说,菜名由总管亲自写在红纸上,秀逸的毛笔字很是赏心悦目。
边南渡点了些酒水,坐在一旁的宋菩菩半知半解,心里正盘算着躲酒的方法,便听身旁的男人补了句:“有玉米汁吗?”
稍一怔愣,宋菩菩循声看去,边南渡下颌稍仰,正对着服务员说话,侧脸轮廓分明。
巧合吧?
他总不至于连她在酒吧喝了些什么都清楚…
边南渡还真是清楚。
宋菩菩在他身边坐下时不过咫尺之隔,周身有几分果香,却没有丁点酒味。
她回卡座取东西时,他便多留了几分注意,桌上除了凌乱的空酒杯,还有一扎嫩黄的玉米汁,还真是不喝酒的人。
桌边众人的神色愈发复杂。
坐在宋菩菩正对面的综艺事业部负责人,是个年近四十的微胖男人,此时摸了摸自己的凸起的将军肚,心里懊悔不已。
他下午可没少在提案里挑刺。
反观边南渡的态度,偏袒还能再明显点吗?
淮扬菜很合宋菩菩的口味,尤其是一道鸳鸯鸡粥,开胃又润口。
说是粥,却连丁点米粒都没有,用上好的鸡肉久熬成糊状,再浇上翠绿的蔬菜汁,做成太极形状,入口清淡细腻,难怪说是先生登台前必喝的一碗粥。
一碗落肚,宋菩菩有些意犹未尽,微眯眼,余光晃过一抹瓷白。
“呐。”边南渡右手支在桌沿,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碗,把粥往她手边推了推。
“不用不用,”宋菩菩忙挡了挡,苦笑不得,“边总,我已经饱了。”
边南渡也不强求,撤回手,粥却还留在她手边。
宋菩菩有些头疼。
边南渡的特殊照顾,让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害得她浑身不自在。
程卿夹了块杏仁耶律虾送进嘴里,轻嚼了两口,缓慢而优雅地放下筷子,取过手机,面色平静地在屏幕上轻敲。
【把自己的粥让给你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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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戏比起现代戏,不仅梳化麻烦,体力耗费也全然不是一个数量级,整天下来腰腿酸软再正常不过。
难得早早收工,若是往常,沈陆一必然趁早洗漱,躺进被窝休憩一番,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等消息。
沈陆一捏了捏眉心,重重呼了口气。
从下午开始,他便有些心绪不宁,烂熟于心的台词错了两回,连导演都察觉了他的反常,试探地问他需不需要调整情绪。
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融入进角色里,拍摄反倒比平常还要顺利,不到入夜就收工,可一回到房间,胸中一股郁结却是如何也挥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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