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出血来了,但此时此刻他却顾不上这点小痛,心神全被太子的事给牵扯住了。
现在还不能叫太子,而应该称之为废太子。
每每想到于此,他的心就控制不住一抽一抽地难受。
殿下那样骄傲的人,如何能接受得了这种被人污蔑的结局?
朝术还没来得及去找萧子宴,对方就先一步找上了他。
可以看得出来,萧子宴心情极好,还亲自拿了把剪子修剪晗辉宫里的花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朝术静下心一听,是《诗经·小雅》里面的词。
“你来了啊。”萧子宴见到他,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苍白的手指摸到朝术的眼睑,太子落败,这下小太监更不敢反抗了,萧子宴颇觉无趣:“怎么一声不吭的?”
朝术于是艰难启唇:“……殿下。”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多么干哑,自己一听都觉得有点儿心惊。
萧子宴嗤笑:“瞧你这胆小的性子,这几日定然都没睡好吧,你眼下可是一片青紫,真真可怜。”
他话锋一转:“我那好皇兄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么,不过是被关了就让你难以安寝,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暖阁内一时便静了,朝术面色发白,在心底琢磨四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故意找事嘲讽他,还是真心实意认为他有忠心这种好品质,所以对太子殿下还有几分嫉妒?
朝术字斟句酌着开口:“殿下,您应该知道,是太子当初把奴才救下来,就算奴才再怎么不义无耻,救命之恩也应当记得。”
萧子宴冷哼一声,没对他这话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的看法,莫名其妙纠正他:“现在是废太子了,你可不要再喊错了。”
朝术心揪了一下,干笑着:“对,是废太子。”
他小心翼翼地觑两眼四皇子的神色,没察觉不对劲,便说:“那殿下,您可以带我去看一看废太子吗?”
接下来他就领教了萧子宴的阴晴不定——
朝术被他掐着下巴,痛得眉头紧紧皱着,一句话都吭不出。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你竟如此蠢笨。废太子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死人了,你再去讨好一个死人有什么用处?朝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早点跟他恩断义绝为妙,否则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
朝术的脸被萧子宴抚摸着,四皇子的癖好相当特别,尤其喜欢触摸他的面颊,偏生他还不能反抗。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现在的位置,就给我听话一点,放乖一点。”
朝术心神恍惚,差点就无法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他面皮抽搐了一下,尽力放柔自己的表情和语气。
“奴才明白了,多谢殿下的提点。”小太监仰着头,水墨似的眼珠只倒映着萧子宴的面容。
恭敬而谦卑,听话又聪慧。
萧子宴很满意他的姿态:“真乖。”
摸摸他的脸,像从前的婕妤摸她的小狗那样。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皇兄,朝术,希望你一会儿的表现能让我满意。”四皇子的语气骄矜,又是那么的自然。
朝术没想到来一趟还有如此丰盛的收获,他手指蜷缩着,听懂了萧子宴的暗示,扬起自己的笑脸:“定不负殿下所望。”
太子即便是废了也不会同常人一样,他不可能待在监牢中,皇帝还没有丢风度至此,尽管他在朝臣眼中也不剩多少好形象了。
冬日的树叶上凝着霜雪,冷冽的寒气让人狠狠发颤。
萧谦行被关押圈禁在宗人府里,仍旧是不染尘埃的一袭白衣,高山仰止,凛然不可侵犯。
哪怕沦落到这个境地,也不见他有半分失态。
萧子宴眼瞳里不可避免地染上嫉妒之色,不论是谁在这人面前都无法从容淡定得起来,被放在一块儿比较他也永远是落在最下乘的那一个。
易地而处,他若是被囚禁被冤枉,绝对不可能像是萧谦行这样泰然自若。
他是不受期待的,更是不被重视的。
可是现在他们处境交换,他能够随意亲手撕下对方冷静完美的面具!
朝术在外边遥遥望见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但是他不能泄露自己的心思,连半分端倪都不敢叫萧子宴看出来。
他只能狠狠掐着手忍耐。
萧子宴带着朝术大摇大摆进了关押太子的房间,无人敢拦,他就像是出入无人之境般。
还是那般嚣张狂妄。
萧谦行睁开眼,先是看了眼萧子宴,再看了下他身边的朝术,出尘淡泊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波澜。
萧子宴是何许人也?
他是恨萧谦行恨得入骨的小人,甚至比萧谦行自己都要了解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他刚才脸上的变化,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
“皇兄可是觉得这个小太监面善,他可是你宫中的人呐,现在么,自然是弃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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