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只回了一个字:“嗯。”
就在这时,李琰的微信也发了过来:“我正好在这边出差,但我还有点工作,处理完了我先过去,分局见。”
周淮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冲刷而下的雨帘,说:“我姐应该会先到,咱们不用太着急,还是注意安全。”
“这话是我想对你说的。”余钺说:“我已经跟那边的同事打好招呼了。都已经走到这步了,更要沉住气。”
周淮只勉强笑了下,并未接话。
像是这种无名尸体、尸骨的案件,要证明身份除了查找随身物品进行分析比对之外,还需要和家属的dna比对。如无法核实身份,没有家属来报案,失踪案件中也找不到合乎条件的失踪者,那么就会和dna库里的样本进行比对。
遇到一些案件,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因不是所有人的样本都录入库中,而且中国人口众多,就算和库里现有的样本比对也需要一段时日。
周淮还是第一次这样庆幸,他坐过牢,dna库里早就有他的样本,林新分局必然是多次比较验证之后,确认尸骨与他是父子关系,才会打这通电话。
虽然林新分局透露的信息有限,却也足够周淮做足联想。
尸骨是在一个湖里找到的,具体细节要当面说,还需要他亲自过去办理手续——当年周长生的失踪就是他报的,案子也立了。
周淮和警察、囚犯打过不少交道,除了周长生的信息之外,他还从电话里读出一点弦外之音。
趁着和余钺也在,周淮忍不住问:“听那边的语气,好像这件事还有其他内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余钺无声地叹了口气,快速看了周淮一眼:“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你肯定不踏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这也是我要过去的原因之一。和周叔叔的骸骨一同发现的,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
张大丰?
周淮:“这个其他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余钺:“是和我之前处理的案子有关,因为找不到被害人的尸体,又缺少关键证据,案子已经搁置了。现在找到了,就有机会重启。”
周淮转了一圈心思。
这样说来,那湖里有一具沉尸,涉及到余钺手里的旧案,但不会是张大丰。
“这也太巧了。”周淮说:“我爸是十二年前失踪的,你处理的案子也就这几年的事,竟然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我始终相信天网恢恢。”余钺接道。
这之后整个路途,两人都交谈不多。
周淮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窗外,思绪飞扬。
偶尔车子因堵车而停下,或经过收费站时,余钺才会看他两眼,却一句都没问过。
他们想的不是同一件事,在意的点也不同。
余钺明白,周淮一定满脑子都在想周长生,这时候与他聊别的,他也会心不在焉。
周淮这些年变化很大,变得比以前更尖锐、偏激,尤其是在面对一些社会案件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代入其中,心里充满了愤愤不平。
这些余钺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从何规劝,正如那个道理一样,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不是周淮,他没有在父亲失踪的情况下失手打死过同学,一个人孤立无援的面对审讯、宣判,心智还未成熟就去坐牢。
换作是他,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绝对冷静客观,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投入生活。
余钺托林新的老同学去探望周淮,那同学后来也说了,觉得周淮变了,需要心理疏导。
有些人扭曲,会表现出来,用暴力的方式,而有些人扭曲,会藏在心里,不定什么时候才会爆发。
余钺和周淮的姐姐李琰联系过,李琰专业对口,他们又是姐弟,他以为李琰应当会在意。
但李琰却说,站在亲人角度上,家属学过心理学会更能帮助患者,有很多外行跑去学这个专业,起因都是因为自己或者家人有情绪病。然而站在客观角度,她不仅很难帮到周淮,还很容易代入主观个人情绪,影响专业判断。
周淮在余钺面前也很少提到李琰,偶尔提起时也不带情绪,但以余钺对人的观察,他却从中读出这对姐弟的隔膜。
周淮坐牢,李琰很少探望,他们的母亲生前更是一次都没去过。
按照周淮的说法,是他母亲觉得丢人,早就和他单方面脱离关系了。
想到这里,余钺收敛了心思,又开始想眼下的案子。
案子详情他当然不会对周淮说,只能在这两个小时的路途中,一个人独自消化其中令人震惊的种种“巧合”。
一片蓄水湖,找出来不止一具骸骨,有的沉湖多年,有的才半年。
凶手之间是否有联系,或者就是同一拨人?
按照北方话说,就是图方便,省事,南方俚语来讲就叫“就手”——因第一次处理多年没有麻烦,后面便都这样做了。
听说蓄水湖附近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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