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坐我的车。”
黎湘回道:“已经上车了。你怎么又来林新了?”
姚珹:“什么话,我怎么不能来。”
黎湘有点想笑:“我的意思是,姚先生身娇肉贵、深居简出,怎么短时间内居然舟车劳顿这么多次。如果是因为我,我很会不好意思的。”
姚珹:“当然不是因为你,我有正事。”
黎湘:“哦。”
此后车里安静了一路,黎湘一直在看新改的剧本。
后面三分之一改动多次,可见这部分还不够成熟,而且修改的地方基本集中在江蓠的杀人手法上。
戚晚提供了多种方式,其中不乏套用真实案件的手段,但似乎都不够合适。
黎湘想了想,觉得现在的设定还是太过复杂。
一个环境简单却又险恶的深山,人性很原始,也很放大,没有文明的包装,也不像都市文化人将外在形象看得那么重,干坏事都要遮遮掩掩。
这里的一切都很直接,越直接就越让人心生胆颤。
就算江蓠有许乔的帮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然开挂,制造出一起毫无破绽的命案,为自己创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而且江蓠有泄愤的因素在,她一定是逼急了才会走这一步。
人在急切的心情中,是很容易犯错的。
再者,有些人会在沉默中爆发,人性被冲破的那一瞬间,是无声的。
没有人会喊打喊杀的干这种事,生活里最让人害怕的,往往是那种看似风平浪静,忽然就抄起一把工具,将人砍死的瞬间——没有任何预兆,前一秒或许还在笑。
黎湘脑海中瞬间产生个疑问:关于好人被逼作恶,和坏人本能作恶的区别。
直到车子抵达度假村,姚珹懒洋洋地上了车,在后面的座位坐下,伸直了一双腿,黎湘仍有点心不在焉。
车子上了高速,不知过了多久,姚珹故意咳了一声,是那种需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咳嗽声。
黎湘醒神回头。
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发、眉毛和睫毛看上去颜色比平时浅一些,笑容有些慵懒,狭长的眼睛却流露出一丝挑剔。
姚珹问:“想什么呢?”
就四个字,却好像在说,到底什么事值得想这么久,他都上车这么久了,竟被这样怠慢?
黎湘笑道:“想本子,想人物,想不明白,所以要一直想。”
姚珹来了点兴趣:“什么人物这么难以理解?外星人?”
黎湘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形容道:“一个恶人行凶和一个好人行凶,为什么恶人会觉得快活,好人会觉得痛苦呢?”
姚珹没有思考,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因为恶人屈从于本性,好人是在违背本性。好人一般都是被逼疯的,所以叫黑化。”
黎湘接道:“换句话说,就是好人内心维持的秩序是正常的,从正常走向不正常。”
姚珹反问:“你先告诉我什么是正常?”
黎湘下意识要回答,却又顿住,随即说:“就是大多数人表现的常态,少数人如果不合群,就会被视做异类。”
姚珹:“哦,如果是在食人部落,吃人就是正常的,不分好坏。”
黎湘琢磨道:“你的意思是说,‘不正常’是违背自己固有认知的行为,去做自己认为是罪恶的事?”
姚珹:“或者你这么想,逼疯好人的到底是这个行为本身,还是认知被推翻的痛苦?”
黎湘片刻没言语,径自沉思着。
直到她再次扭头,试图说些什么,姚珹却先一步开口了:“我这样伸着脖子可累了。你呢,脖子不疼了?”
黎湘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要低声沟通,就需要他身体前倾,伸着脖子跟她说话,她也要扭头配合,但脖子上有伤,一直维持扭头的姿势会很辛苦。
可如果不是这种姿势,他们就得把声音扬高。
黎湘白了姚珹一眼,索性起身坐到后排,他的旁边。
随即她扫过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杨隽,拿腔拿调地问姚珹:“姚先生这回还累么?”
姚珹笑了,手肘撑着扶手,歪着头看她。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往下滑,停留在脖颈上:“现在还疼么?”
黎湘:“嗯,但已经习惯了。”
“习惯。”姚珹摇头道:“这两个字真可怕。”
随即姚珹直起身,头转向她这边低语:“对了,刘峰鸣已经被关起来了,刘副市长下的命令,他还亲自跟靳寻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黎湘睁大了眼,品了品才问:“为什么他这么怕靳寻?”
姚珹:“他能坐上这个位子,靳寻出了不少力。林新可是个风水宝地啊,干什么都不会太引人注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黎湘没接话,却隐隐明白其中的门道。
春城是大城市,靳家在春城名望足,买卖大,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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