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顿时只剩洛之蘅和太子二人。
太子微蹙着眉,似乎在想事情。
洛之蘅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喝了半盏茶后,太子依然没有回神。担心打断他的思绪,洛之蘅权衡稍许,决定默不作声地离开。
刚一动作,太子似有所觉般,冷不丁地道:“群芳宴不能去。”
“嗯?”洛之蘅微讶,“为何?”
“林疏言居心不良。”太子一脸严肃。
洛之蘅瞧着他如临大敌般的神情,似有所悟,“殿下方才就是在想这桩事?”
太子没有出声。
洛之蘅权当他默认,好笑道:“在茶楼时我便看出来了。”
当时林疏言放着近在眼前的群芳宴不提,反而提及更晚些的喜宴,就是故意给洛之蘅拒绝的机会,而后迫使她不得不应承下群芳宴的邀请。
这番小心思,洛之蘅看得一清二楚。
林岁宜显然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训斥他失礼。
太子当时盘算着旁的事情,未曾留意。如今乍闻前情,再一回想才觉不妥。
他望着满脸了然的洛之蘅,蹙眉道:“你知道他别有用心,怎么还答应去赴宴?”
“林姑娘执意相邀,总不好驳了她的颜面。”
太子嗤笑一声:“林家姐弟不顾你的意愿强行邀请时,可没见他们顾及自己的颜面。”
“话虽如此,但当时的情形,总要有人让步。”洛之蘅好脾气地解释。似乎猜到了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她停顿片刻,问,“那殿下呢?”
太子不明所以地问:“怎么?”
“殿下不是想去群芳宴吗?”洛之蘅泰然自若。
太子有些意外地抬眼。
洛之蘅迎着太子探究的眼神,斟酌着解释:“林姑娘提到带您一道赴宴时,殿下没有回绝。”
林刺史和阿爹同为朝臣,她或许会顾念着这份同僚之情,对林家姐弟忍让些许。
但太子不会。
倘若太子无意去群芳宴,早在林岁宜提到他时,便会直接了当地拒绝,哪里会等到现在也不置一词?
分明是他自己也想去。
太子意会,无声一笑后,好整以暇地问她:“就不能是孤怜香惜玉,动了恻隐之心?”
一句“殿下您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吗”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被洛之蘅用力刹住。她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反问:“殿下您会吗?”
“当然不会。”
虽然已经料到了答案,但听到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时,洛之蘅还是难免失语。
太子对此适应良好,闲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问她:“所以,你是为了孤才答应的?”
“?”洛之蘅满眼错愕。
她应承此事诚然是考虑了太子的意愿不假,但林家姐弟摆明了不会轻易妥协,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宴会弄得双方僵持不下,松口是必然之事。
如此显而易见的缘由,太子是如何得出这等偏颇结论的?
洛之蘅按下内心的匪夷所思,澄清道:“当然……”不全是如此。
不待她说完,太子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示意她不必再解释下去。
未来得及出口的话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间。
“群芳宴于你而言是龙潭虎穴,你不想去情有可原,不必勉强。”太子善解人意地道,“孤带着冬凌前去足矣。”
洛之蘅默了默:“殿下初来乍到,林府中人不识您的身份,恐怕会怠慢。”
“无妨。”太子不以为意。
洛之蘅定睛看他半晌,语调温和地道:“所以殿下也不用担心我会吃亏。群芳宴是林夫人一手操办,林公子总不会在他自己家的宴会上生事。否则坏了群芳宴和林家的声名,林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话说的温和,神情却极为坚定。
想起她言出必行的性子,太子张张嘴,终是没有再劝。
总归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会有大碍。
五日的时间眨眼即过,很快便迎来了群芳宴。
宁川城内世家高门的马车从各自府中鱼贯而出,齐齐向着林刺史府的方向驶去。林府门前车水马龙,宽阔的长街被各路马车堵得水泄不通,街头巷尾亦有闲暇的百姓张望议论,热闹非凡。
洛之蘅去得不早不晚,正是往来人群最多的时候。
出示请柬后,她和太子低调地步入林府。
群芳宴已然举办多次,即便人流如织,府内也始终秩序井然,未见慌乱。
已经进府的客人成群,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家仆游刃有余地穿梭其中,不时为客人分忧解难,尽显熟练。
洛之蘅常年深居简出,与宁川的贵女素无交情。
她今日前来原本就是无奈之举,更不愿意往热闹的地方凑,拜访过林夫人以后,便避开人群,和太子一道去赏花躲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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