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琢一时破涕为笑:“你不招惹我掉眼泪,也不用费这个功夫。”
两人久别,都是一肚子话要说。
孔如琢推着轮椅,一路上叽叽喳喳。
若是被人看到,一定跌破眼镜,原来高贵冷艳的孔影后,也有这样喋喋不休的时刻。
等她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个遍,总算停下来的时候。
孔似穹这才道:“其实大哥这次回来,还有件事要处理。”
孔如琢好奇道:“什么事啊?我能帮上忙吗?”
大哥自从受伤后,便抛下了一切俗务。
又有什么,能让他回来第一时间便惦念着要处理?
“这件事,倒还真是非你不可。”孔似穹微微一笑,“潋潋,我匆忙赶回来,便只为了这一件事。
“你可以离婚了。”
孔如琢:……
孔如琢:“啊?”
她没想离婚啊?
孔如琢结结巴巴道:“大哥,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闻言,孔似穹两道剑眉皱起,冷笑道:“孔慎那个老匹夫,趁着我病重,将你胡乱地嫁了人。
“潋潋,父不慈,子便也不必愚孝,他用你去换孔家的荣华富贵,可在大哥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牺牲。我如今回来,公司的事你不必操心,钱我都会赚来,亏欠蒲家的,我也会十倍百倍偿还。
“唯有你,我的妹妹,哥哥无论如何,都再也补偿不了。”
他在病中,母亲陪在身侧,唯一惦念的,便是这个妹妹。
她自小娇气,被宠得太好,受不得一点风霜。
可没想到他倒下后,她却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孔似穹知道,她不愿跟着母亲出国,是为了守在国内,替他们守住孔家。
孔如琢眼眶又红了:“哥哥,你从来不欠我的。按你这样说,你从小就对我好,疼我宠我,难道我也欠了你吗?”
血脉相连,本就不是一句空话。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我只是心疼,我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居然连婚姻都无法自己选择。”孔似穹眼底,也腾起暗色的火焰,“蒲先生前些时候来探望我和母亲,我看得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可他再好,也抹杀不了孔慎那老匹夫的险恶用心。强扭的瓜不甜,我相信蒲先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们好好同他说,他也一定能够理解,同意和你离婚的。”
一口一个老匹夫,大哥真是气得狠了。
孔如琢一时又想笑,又觉得感动。
却又偷偷腹诽。
蒲又崇才不会答应和她离婚。
“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也知道你觉得,这门婚姻,是我受了委屈。可蒲又崇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连孔如琢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提到蒲又崇时的笑容有多么明艳动人,仿若幽昙芙蕖,流滟殊华。
“我最开始,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了他。我那时只是在心里鼓着一口气,想要和他生个孩子,继承孔家。哥哥,孔家这么大的家业,起家靠着妈妈,日后的壮大,却全是因为你。孔慎他坐收渔利,却又翻脸无情,那些明明,全都应该属于你,怎么能被一个私生子窃取了?
“可后来……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特别讨厌,天天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嘴又不饶人,我有时候居然说不过他。他还喜怒无常,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还要我去哄他……”
孔如琢轻轻地笑了起来,桃花眼睛弯起,柔声道:“可我就是喜欢他。大哥,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不想和他离婚,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才是真正的快乐。”
喜欢本无定数。
或许是命中注定。
如春野之上,随手洒下的花种,忽然一日,破土生根。
孔如琢回忆这些时候同蒲又崇的种种。
只觉得恍如隔世,却又如前世今生。
不远处,忽然响起掌声。
孔如琢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却见慕审秋站在那里,热泪盈眶道:“潋潋,你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些话,本来只是说给孔似穹听。
孔如琢没想到母亲也在,一时大窘:“妈妈,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啊?”
“我不偷听,还听不到这么感人的告白。”慕审秋擦了擦眼泪,“潋潋,你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嘴太硬。”
孔如琢尴尬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哪里感人了。”
“怎么不感人!”慕审秋却不容许她这样谦虚,忽然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来,“不信,你自己问问又崇,看他是不是也觉得感动?”
孔如琢:?
孔如琢慢慢地垂下眼睛,恰好同手机屏幕中,开着视频通话的蒲又崇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蒲又崇狭长凤眸望向她一瞬,似有情深似海,一瞬间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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