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谢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儿子应该还不满一周岁吧?”
谢渊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舅兄一个多月之前在阵前不慎受伤,养了这么久却一直没能养好,他让人送信过来,说是想见我夫人最后一面,也想看看他素未谋面的嫡亲外甥。我夫人一看到信就哭得什么似的,非要带着儿子回娘家,我留在府里主持大局的幕僚劝都劝不住。”
婆家娘家
叶安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谢渊舅兄让人送这么一封信给谢夫人,打的毫无疑问正是感情牌。
他让自己妹妹带着孩子回娘家,往好里想,或许是为了借着谢渊的势,压一压那些因为他卧床静养就蠢蠢欲动的亲戚、下属。
往坏里想,他或许根本就是为了捏住谢渊的软肋,所以才会故意写这么一封信,鼓动谢夫人带着谢氏新鲜出炉的小继承人回娘家。
这些,她知道,谢渊知道,或许谢夫人也知道,可谢夫人自小被她哥哥千娇百宠着长大,她哥哥连“最后一面”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谢夫人怎么可能不动容?
叶安澜犹豫片刻才看着谢渊的眼睛道:“那你这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他儿子怕是要在姥姥家长大,或者直接夭折在半途了。
谢渊沉默一瞬,然后笑着叹了口气,“我给我夫人写了三封急信。第一封信建议她先派心腹嬷嬷回去探病,她自己随后慢行,被她拒绝了。第二封信建议她把孩子送来我这儿,只身回去,她也拒绝了。第三封信建议她先把孩子寄放在你那里,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把孩子也接去我舅兄那儿”
“不是,你等等。”叶安澜抓狂,“为什么你家的孩子要寄放在我那里?”
谢渊苦笑,“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你没办法你也不能坑我啊!”叶安澜努力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脚,不让自己直接一脚踹过去,“不到一周岁的小孩子你让我带?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为什么要接你们家的这块烫手山芋?”
这年代医疗水平有限,小孩子的夭折率很高,他夫人要折腾自己不到一周岁的儿子就够离谱的了,他居然也跟着凑热闹,这夫妻俩的脑子里该不会是分别进了一片汪洋大海吧?
“你想接也没得接,我夫人不同意。”说到这里,谢渊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把这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刻也不愿意让他离了自己眼前。”
叶安澜无语,“那她也得想想自己儿子的身体条件吧?那么小就带着长途跋涉”
不吉利的话叶安澜不敢说,免得到时候有人赖她乌鸦嘴,但她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她并不赞同谢夫人带着儿子回娘家。
虽说如果不绕路,而是直接从她叶安澜的地盘上过,谢夫人不仅不需要承担被其他义军势力趁机偷袭的风险,反而还因为路途缩短,所以完全可以顾忌着孩子的身体情况慢慢行进,但问题是,哪怕只是舟车劳顿两三天,小孩子也是很有可能会生病的。
更何况就算谢夫人带着队伍直接从叶安澜的地盘上借道,她也不可能只用两三天就抵达她兄长如今所在的地方。
“个中风险我都写信跟她说明白了,但她总觉得自己只要路上小心些,多注意些,孩子就不会生病。”
谢渊也是彻底没办法了,他现在正是征战的紧要关头,家里的事儿就难免有些顾不上,偏他留下的幕僚又不是他这个正主儿,不可能像他本人那般态度强硬。
而他虽然可以写信劝说他妻子,说的话却又不好过于直白。比如他怀疑自己舅兄想要扣押他儿子做人质,这话他说出来,在他妻子那里就只能起到反效果。
内心更深一重的忧虑不能直接说,只说对儿子身体的担忧,他妻子却又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为了回娘家看望兄长就不顾儿子的身体情况。
甚至信使最新送来的那封信里,他妻子还说了,如果他儿子确实在途中身体不适了,那她就立刻把儿子托付给叶安澜。
但同时她也说了,如果他们的儿子没有身体不适,那她就要带着儿子一同回去看望兄长。
谢夫人和李璟的表妹白芷筠一样,是个标准的古代仕女,她们自小就受家中女性长辈言传身教,言行举止绝不会突破这个世道为女性划下的条条框框,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她们就没有自己的主见。
就像现在,对娘家兄长的担忧和信任,让谢夫人甚至不惜违背自己丈夫的意思,也要达成自己兄长的心愿。
她写来的信,虽然每一句话都恪守妻子本分,对谢渊恭敬有加,但态度上却柔中带刚,于关键节点分毫不让。
谢渊是既憋闷又生气,但顾忌着他的那位舅兄,他又不能采取强硬手段,把孩子从他亲娘身边强制带走。
他说不清是在跟叶安澜解释,还是在用这话宽解自己,“我这里其实也不安全。隔三差五的,我就要被人下毒或者刺杀一次。孩子就算真的送过来这里,我也不一定就能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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