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了最后一丝光线。
有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往外爬了一步,朝她伸出手来,想说一句“救我”,却像是被恶鬼扼住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亭宴顺着墙壁急切地摸索,想要寻找上次找到的那排气孔,可不知?是不是今日心神大震的缘故,他找了半天,竟一无所获。
有隐隐约约的声音自墙外传来。
“……你许久不来看我,我难免多心,我今日?应了阿姐的恳求,你便不要怪我了罢。”
“不知你在此处开辟密室,是为何用??”
“我自然是……”
他听见宋澜的声音,偶尔夹杂了一两声落薇带笑的言语,二人的声音从一墙之隔处逐渐远去,不知飘去了哪里。他惨白着脸跪在地面上,几乎顾不得被发现?后将会怎样?,只是不断在这面墙上胡乱摸索,想要将这扇门打开。
然而一切正如落薇所言,他对?此地太过?陌生,连燃灯处都找不到,更何况开门的机关。
遍寻不得,他握着拳,无能为力地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
耳边的声音却变得愈发嘈杂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黑暗消失了。
他正身处于熏香冉冉的玉辂上,天空中忽有烟花绽放,周身被映得明明灭灭,他伸手扶住冰冷的镂金手柄,刚要开口问一句,便有此起彼伏的声音汹涌而至。
“——皇太子上元安康。”
轿辇落下,他强忍不适,浑浑噩噩地被人扶下来,顺着铺了红色绸缎的台阶一路上行。
水声夹杂着礼乐,如置身幻梦当中。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处是汀花台。
没有立碑、没有金像,高悬着各色明灯——这是天狩三年上元夜的汀花台!
年轻的皇太子站在台上,佛道分列两端,一侧敲鱼念经、一侧挥舞拂尘,有内官展开手中的礼卷,扬声念着祝辞,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跪地、起身,再跪、再起,两个面容姣好的宫人在他身边洒水焚香,迷离香雾中,有人远远地喊着:“礼——成——”
宋泠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像是有块石头堵着一般,他捂着心口站起身来,在华服中踉跄了一步,随身的侍卫连忙上来扶他,低声问:“殿下,怎么了?”
“无事,无事,”他说,“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安罢了……”
可祭祀典仪已成,为何要不安?
台下已被禁军团团围住,虽人潮如织,总归算是井然有序,宋泠瞥了一眼,冠冕上的珠玉在眼前叮当乱撞。
似乎是瞧见了他愈发不好的面色,那侍卫扶着他的手臂,发觉他手腕处隐隐发黑,不由惊恐道:“殿下,你怕是中毒了!”
他忽然一步都走不动了。
胸口滞闷如死,自过?御街之后,他就一直觉得不适,只是强撑着将典仪完成罢了。
此时仪礼已毕,心口传来一阵强似一阵的抽搐痛楚,宋泠面白如纸,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道:“无事,你将本宫扶至玉辂上,急召医官于明光门外等候,不得……外泄……违令者……斩……”
话音未落,他头顶上的一串明灯忽然悠悠荡荡地掉落了下来。
他抬头看去,四处明灯纷落,坠星如雨。人潮本是平静无波,却伴随着这照明灯源的熄灭乱了起来,汀花台离汴河繁华处不近,若骤然失了这许多灯源,怕是会直接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身侧的侍卫陡然警觉,拖着他近乎失力的身体重回了汀花台上,拔刀高吼了一句:“金天卫,护驾!”
可混乱的人群已经将先前守在台下的禁军淹没,有人越过?了长阶,向?台上奔来,四下乱作一团。宋泠近身的侍卫将他带至祭祀案后的隐蔽之处,边走边道:“殿下,撑住。”
竟有人在此设计,意?图行刺?
宋泠骤然生了怒意?,抬手想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可他却发觉,自己如今竟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
先前在说什么……中毒?
是了,中毒,他如今必被人下了毒,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可是他自晨起便不曾饮食,祭酒不止他一人饮过?,守卫森严,怎会有误?若说唯一食用过?的,好似是……
明灯落尽,周遭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中,他颤手握着剑柄,还没有想清楚,便突兀觉得右肩之下一阵剧痛。
一把平凡的、锋利的短刀,捅进了他的前?胸。
宋泠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远方恰有烟花燃起,在一瞬间叫他看清了逯恒的面容。
金天卫的佩刀还挂在逯恒的腰间,刀柄上鲜红的穗子还是他亲手系上去的,每一个金天卫的刀鞘上,都刻着“善”“真”“悯”三个字。
而如今,这把刀的主人正面无表情地将另一把集市上最常见的利器刺入他的前?胸,他痛得说不出话,嘴唇翕动,刚挤出一个“你”字,逯恒便伸出手来,轻飘飘地推了他一把。
寂灭的黑暗当中,他不甘地仰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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