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朗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一路上都在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他走过的地方多,又健谈,饭桌上讲了不少故事,气氛很活络,总得来看,虽然是有些突然,但这次相遇却不算失败和打扰。入睡前苏清朗嗅着窗外清新的空气,吹着自然凉爽的夜风,再次坚定自己没来错。只是他不知,小院最顶层的房间里,沈漆久违的失眠了,他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席衍峥暗沉的脸色和强硬的态度。或许是突然见到旧识,这一晚沈漆即便睡着也被噩梦惊醒,梦里一会儿是席衍峥身后跟了好多黑影帮手要来抓他,一会儿是江廉纤飞驰在盘山公路上,坠下悬崖的画面,又或是那道让他卸力的血腥味萦绕在鼻息间后半夜沈漆干脆不睡了,坐在窗沿边吹夜风,一直看到天际熹微,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指腹揉捏着那道早已愈合的疤痕,却又觉得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持续了一整夜。沈漆眉眼间又染上点点厌倦,但在小院里重新热闹起来后,他又不动声色地将那抹厌倦藏匿进清润的笑容里,没让任何人发现。聘怀大厦最顶层,苏棋站在席衍峥办公室门口敲了敲。直线挪到那个空着的位置上有些怅惘,想着是不是该给席衍峥新招一个生活助理。但是席衍峥又一直没说过这件事,到现在沈漆工位上的东西都还按照原位摆在上面。苏棋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自己是傻的,这位置本就是席衍峥以前专门为沈漆设的。哪里容得下别人来代替。继续站在门口等了会儿,以为席衍峥没听见,苏棋又敲了一下。还是没人来开门,苏棋这才蹙起眉,径直推开了办公室大门。走进去一瞧,脸上一片愕然,诺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连小隔间休息室的门都没关,苏棋不用走近,都能瞧见里面没人。向来工作狂的席衍峥不光前一天早退,今天更是直接旷工?奇了怪了,苏棋往窗户外望去,也没见太阳打西边升起啊。席衍峥以前若是有急事或紧急出差,再或者沈漆生病,都会在微信或者电话里跟他安排好工作,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直接旷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苏棋不禁怀疑是席衍峥自己生病了,他有席家老宅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询问。是连姨接的电话,对方说先生一大早就去机场赶飞机了,她还以为是要出差呢。
为了不让长辈担心,苏棋只好解释是自己记差了,先生确实是出差去了。挂了电话,苏棋便直接联系席衍峥,对面却冰冷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门口传来响动,苏棋转头一看,和正找来的宁添大眼瞪小眼。而不知所踪的席衍峥此刻刚下飞机,京市的飞机没办法直接到临源这座小古村。先到市里,还要转坐高铁,高铁还没有合适的时间,要在市里等上两个小时。席衍峥哪里有过这样毫无计划,将时间消耗在等待上的时候,坐在高铁站候车厅的席衍峥不停看着手机时间,将手机上有的软件来回刷来刷去。最新的财经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点进短视频软件不下五次,发现沈漆确实没有开播的迹象才彻底放弃。这时才想起公司里的事情都还没安排好,他就匆匆忙忙跑出来了,随身行李只有两三套换洗衣服,以及洗漱用品,甚至连落脚的酒店都没预订。席衍峥捏捏眉心,暗斥自己怎么会想三岁小孩儿一样幼稚,但他没有后悔想调转头回去的想法。苏清朗比他先找到沈漆这件事儿让席衍峥无法再忍耐下去。毛栗子他可以容忍,根据他的调查,毛栗子对沈漆没有任何旖旎暧昧的想法,可苏清朗不一样,看沈漆的眼神就满满写着欲望。席衍峥无法容忍一个可能将他的小人偶抢走的人捷足先登,更何况现在七七对他的态度,和对苏清朗的态度可大不一样了。想到这里席衍峥烦躁得不停点着手指敲击扶手,一看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这才联系了苏棋,把公司事务安排下去,又让宁添暂代他处理一些文件,处理不了的就放着等他回去。对面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才纷纷松了口气,离开席衍峥的办公室。在跨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宁添古怪地皱眉看了一眼苏棋,问“他不会去找沈漆了吧?”苏棋凝眉思索片刻,认同宁添的想法“很有可能。”俩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那边见面后回事怎样的腥风血雨。若不是公司事务堆积到了自己手里,宁添甚至想跟去瞧瞧热闹,据他所知,苏清朗好像也去了临源,对方在朋友圈里发了照片还分享了地方位置。席衍峥在焦灼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候终于坐上了去临源的高铁,他从来都不喜欢这样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可现在却愿意为了沈漆等上这荒芜的两个小时,席衍峥有些小得意,觉得连姨口中的学会爱人,似乎也没这么难。席衍峥甚至想着,等他找到沈漆,态度软和一些,对方就一定会跟他回去的。势在必得的席衍峥从未想过失败的可能,更没想过那个曾经为他敞开软肚皮的沈漆早就合上了大门,再也不愿意为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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