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二姑娘,醒醒,做噩梦了吗?”耳边听得红莲急促的喊声,她骤然一惊,便醒了过来。却已是天色大亮,她正好好睡在自家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再摸摸身上,衣服完好无损,除了下身黏湿湿的不舒服外,其它并无异常,当下暗松了口气。红莲见她完全清醒过来,笑道:“难得见你睡这么久不起床,太太来看过几次了……”“什么时辰了?”秋韵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头还晕乎乎的沉重。“巳时三刻了。”红莲道,“所以太太不放心,来看你几次了。”秋韵瞪圆杏眼,惊道:“怎么都这么晚了?嗯……我便起来了。”“二姑娘刚刚做什么梦了?叫的那声音真是难以形容,又痛苦又快乐似的……”红莲见秋韵莹白的面庞上浮霞生晕,有些娇懒的怔忪,一时说不出的媚态,与平日里的端静颇有不同。很有些撩人情态,她若是个男的,定忍不住上前搂住她轻薄一番才舒心的。秋韵又羞又惭,她没想到梦里的自己,对男人的轻薄居然还很受用……原来自己的本质竟是如此y荡!她掩饰地从床架上拿起一件白棉内夹裙衫穿上,然后下床将一件外穿的堇色辛夷花纹褙子套上整理好,低声道:“没有,就是……就是做噩梦了……”红莲还想再问些什么,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董大妇进来道:“秋韵可醒了没?”秋韵忙道:“起来了,娘。”董大妇进门,上前摸了摸秋韵的额头,“怎么有点烫烫的?”秋韵道:“想是昨日受了点寒凉,头有些沉乎乎的,不过现在好一些了。”董大妇点头道:“那就好,一会儿出来吃饭吧。”忽听门外夏兰尖着嗓子嚷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真以为自己是小姐呢!这会儿都巴巴的跑去服侍她起床,又要伺候用饭的,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命咋这么好呢!娘你偏心太过了,怎么就我没享过这样的福啊!”董大妇本来装聋作哑,听得她最后这句,便道:“你怎么没享过这福了?你自己不是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饭时到点有人伺候饭汤?秋韵今日难得睡过一次,你就不依不饶的,可成个姐姐样?”“我没姐姐样?我那些穿了没几次的衣裙不都给她穿了,这么让着她,紧着她,哪里就没姐姐样了?娘说这话,心就是生偏了!红莲,我那个珠粉色的六幅裙你给我整到哪里去了,出来找给我,我待会儿要穿。”红莲怕她聒噪,便出去给她找裙子去了。夏兰继续在外头说些不着调的酸话,见没人接她的,啰嗦了几句便也就作罢。这里,秋韵见人都出去了,松口气,赶紧找条干净亵裤换上方才出屋。饭用过不久,收拾过厨灶,红莲继续去洗衣服,董大妇忙着服侍董泛服药。秋韵便将书坊的散册搬到庭院,又取来订书用的针线装订起书册来。夏兰踱到她身旁的石凳旁,拿个棉布垫子敷上后方坐下,“嗳,昨儿那张家十五爷不是叫你送两本书册过去他府上吗?那两本书册在哪里呢?”秋韵被她一提醒,立时记起昨儿那芝兰玉树的男子来,没来由地便周身生寒,心起抵触。她侧头去瞧夏兰,见她今儿收拾得比往常尤为用心,正眼睛溜溜转地望着自己。夏兰生得也是很美的,因为董家老俩口便出众,三个儿女都遗传得不错,其中又尤以秋韵更为出挑。董家两口的出色之处,不仅被她很好地继承,更糅合成罕有的绝色。通身带着的婉约纯净,颇无凡俗之气。夏兰美得娇丽,只是日常带了刻薄之气,倒损了她几分颜色。
秋韵从夏兰刻意引起的话头里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自然也是乐得顺水推舟,便道:“我今儿要赶着将这些书册装订妥当,那姐姐便去一趟张宅……”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牛童猛地推开书坊那道角门进得院来,一路走一路高叫:“太太,不好了……”秋韵听牛童慌里作忙的,便停住话头,待要发问,却见董大妇已经从董泛的房中出来,皱眉道:“什么事这慌慌张张的?”牛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书坊通庭院的角门被人一脚踢开,四五个官差模样的人走进院子来。为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在院中站定,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停在秋韵身上深深剜了两眼,转头问董大妇:“你是董家妇?”董大妇点头,惊疑不定地问道:“民妇董门秦氏,请问几位官爷有何差遣?”为首那人递给她一张传唤火票道:“鄙姓樊,是负责广陵府税课的功曹。现核查,你家书坊这几年的的税目都有所漏缴错纳,这书坊登记为董泛所有,现传他去府衙问话。”董大妇接过火票的手都在颤抖,“官爷明鉴,我家书坊都是定例税额,我们也是按时足额缴纳,绝不至于出错,我们董家向来是……”樊功曹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董大妇:“那董家妇的意思是我们没事找事了?火票在此,府衙还能信口开河冤枉你不成?你还待狡辩,那就府衙说话!”董大妇一怔,赶紧赔笑道:“官爷说笑了,老妇的意思,定是哪里出了差错。”说完,从袖笼里摸索出约二两的碎银来,“官爷们出差辛苦,这点小意思,还请几位官爷拿去喝茶。”姓樊的却不肯收,“我们只是听差办事,董家妇不要为难我们。”董大妇见那人一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没了主意,真叫病恹恹的宝贝儿子跟他们去,还不如杀了她。“我那儿子董泛现在病重,不能过去问话。官爷看,老妇跟你们去可好?”董大妇有些乞求地看着樊功曹道。“你儿子病重,平日里谁在经营这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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