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哑口无言,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默了一阵,垂眼道:“陆师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知遥难得笑着回道:“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俞元眨眼看着他,思索一阵,正开口想说话,书房中的两人便一起推门出来了。
陈一啸站在门边,视线往他们这处扫了一眼,转头朝着齐子骞道:“明日你跟他们一起去罢。”
齐子骞点点头,又跟着寒暄了几句,见实在没话可说之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后,陈一啸也并未对着院中弟子说什么话,转身也带门回了屋中,院中沉寂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这才又低声议论起来。
俞元神情严肃,低声问道:“他们明日就要去武林大会了?”
“嗯,”季知遥点了点头,“一般都是会提前几日到那边,留些时间休整一下。渝州离候鹿山庄不远,明日出发不算早,也不算晚。”
俞元定定回道:“那我们就再等一日。”
季知遥偏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继续低头干活了。
一日过后,正是夜阑人静的时候,子时刚过一刻。参加武林大会的弟子们在白天时走了,偌大的莲花门已然变得空荡荡,平常夜里便不见什么生气,此刻更是鬼影幢幢,阴气森森的。
两人刚走出院子没多久,正朝着地牢方向赶过去,季知遥沉默地跟在俞元身后,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们到达地牢门前,躲在树后,望着那扇矮小陈腐的铁门,门外无人把守,无声无息,幽幽立在漆黑的夜里。
季知遥忽然出声问道:“武林大会向来都是以比试的输赢论英雄,从来只会百里挑一地带弟子前去,莲花门的人去的再多,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这道理是个人都知道,”他抬眼看向俞元,“可为什么他们还是把所有弟子都带去了?门中竟连个看守的都没留下。”
其实这些话他本来该与齐子骞说的,可是看着如今过分异常的情景,又想着齐子骞恐怕一日之内都不好脱身,便忍不住在此情此景下对着俞元问了出来。
这件事显然俞元也想过,但是却没能想出个结果来。因此他只能愣愣地回看着季知遥,沉默半晌,磕巴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是觉得人多能撑撑场面吧?”
季知遥闻言,无声地笑了笑,朝着地牢门走了过去。
俞元也连忙跟了过去,又突然在门前拦住季知遥,道:“我先进去看看,一刻钟后……不,两刻钟。两刻钟之内,陆师兄在外面等着我就好。”
季知遥听后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便低头看着俞元俯身进了那道小门。
莫约一刻钟后,夜间忽然风起,带着一股腐烂的血肉腥味,呼啸着刮过鼻尖与耳畔,又向更远方袭去。撩过带起数道参差重叠的树影,张牙舞爪地晃在空旷的泥地上,却又不见踪迹。
季知遥抬眼看着空中弯月,继续在心中默念着。
两刻钟后,耳边风声未停,萦绕在鼻尖的腐烂之味也没消失,季知遥垂眸看着眼前这扇窄窄的锈门,抬手去缓慢推开了。
在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中,一道通往地下、崎岖不平的石阶,缓缓展露在季知遥的视线之中。
他几个月前就踩着这个浸透了血迹的石阶进去过地牢,并不陌生。
门开之后,不见丝毫光亮,腐臭味却越发浓烈起来,熏得季知遥鼻腔刺痛,喉间隐隐反呕,浑身都喧嚣着拒绝。
他当然不怕尸体与鲜血,这些他曾经也见得多了,但却尤为恶心乱葬岗那般堆叠了许久且许多的腐尸。
现如今的地牢就给他这样的感觉。
仿佛是一个被深埋在地下的乱葬岗,因常年不见天日,盘旋着许多浓重且化不开的死气,如今忽然被活人造访,那股浓稠恶心的味道便迫不及待地扑面上来,极为喜爱似的,近乎贪婪地将来人包裹住,诡异而阴森。
季知遥低头走了几步,便迎面对上了回来的俞元。
那双原本因可以救人而焕发神采的眼睛,此刻暗淡地沉了下去,在门外微弱光线的投射中,隐隐可见湿意。
季知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颔首问道:“看完了么?”
俞元沉默许久,艰涩开口道:“没有……没有活着的,他们都……”
他忽的顿住,抬起发红的眼睛,瞪着一脸平静的季知遥,颤抖地呼着气,咬牙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被他们抓去地牢的活不了。”季知遥淡淡回道。
两人站在门前对峙一阵后,俞元忽而忿忿转身,又一头扎进了地牢。
季知遥看着那抹背影重新被黑暗吞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站在原地望了许久,直到视线已经完全适应,甚至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中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才抬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死寂的环境中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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