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什么时候喊出这个称呼。夫人听到会很奇怪吧,但她应该会开心的。毕竟她是我母亲。她永远优雅,她是阿尔曼家族的领导者,她是我不可企及的梦。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为拥有这样一位母亲而骄傲。
血缘上是我母亲的女人平静地说:“小院子里的人是你另一半染色体的提供者。”
染色体,这个词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太过复杂,尽管我已经开始学习超出同龄人水平的内容,但还是愣住了。
她说:蔻拉·阿尔曼,你看,这就是劣等公民难以控制的冲动,是他们的弱点。
要做一名敢于舍弃一切的统治者,要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
夫人说话时的表情不同以往,我看到她的眼里有一层水光。几个心跳的时间,我几乎觉得坚毅果决只是夫人的外壳,她也有脆弱的时刻,也有哭泣的权利。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即便无所不能如夫人,也没法单体繁殖。而那个男人——如果给他一个称呼的话,就是我的父亲,是上一代的阿尔曼们为夫人选择的伴侣。他们期望他能带来超凡的智力和支配力,为日渐式微的阿尔曼家族带来转机。
但实际上阿尔曼家族如今的繁荣和他没什么关系,是夫人凭借自己的能力重获议会席位,她在民众间风评很好,甚至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政府的首脑。
我不知道夫人为权力放弃了什么。直到那一次,我在测试中取得了满分,包括数学、物理、射击和体术。老师夸赞我,说我是他教过的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学生。我想要把成绩告诉夫人,车子刚停在老宅大门,我就把佣人甩在身后,奔向夫人的衣帽间,我知道这个时间点她通常会在那里,挑选第二天发表演讲的服装和配饰,这些琐碎的事情她一向亲力亲为,这样电视上的她才优雅得体。
本来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的反应,但我想夫人看到我头发乱糟糟的样子会不高兴。我踮起脚尖,沿着楼梯扶手一边上楼。
走进房间,我听到夫人在哼歌,一首悠扬婉转的小调。
我是翱翔于天际的鸽子,
天使亲吻过我的翅膀。
我的路途有星光闪烁,
那是加百列在为我祝祷。
她从未在人前唱过,模糊的歌声使我昏昏欲睡。纱帘被风吹起来,窗边洁白的茉莉含苞待放,午后的日光落在夫人的胸针上,她正对着镜子试戴,翠绿的宝石熠熠生辉。
她可能会责怪我冒冒失失,也可能会夸赞我刻苦努力,她修长的手指会抚摸我的发顶,像休斯夫人一样——她是乔的母亲,我常看到乔围着她撒娇。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举起成绩单道:“妈妈,我这次测试得了满分!”
歌声消失了。
夫人的手一抖,胸针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她面色苍白,急促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不准喊我妈妈!”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出去!出去!”
她从未如此失态,“妈妈”这个称呼触动了她内心的伤痛。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夫人放弃的是做自己的可能。上一代的阿尔曼们选中了她,代价是她要孕育一个alpha的孩子。优秀的基因需要传承,如果她拒绝,那她也会失去继任家主的资格。她本来可以不必成为我的母亲,可以不必有一个伴侣,但是上一代的阿尔曼们毁掉了她的自由。
那我呢?
我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最为重要的人,只是一个从受精卵起就经过严密推演的筹码,一个备受瞩目又不被期待的存在。
一个庞大的家族盘根错节,老阿尔曼们至今都有权做出决策,这是他们奋斗的回报。即使是夫人也难以将他们连根拔起。她曾对我说:“我们因相互扶持而生生不息。”
尽管我们对“相互扶持”的本质心知肚明。强者欺凌弱者,掌权者牺牲他人,唯有心狠手辣才能生存。这不仅是阿尔曼家族的准则,更是这个社会的准则。
我还记得第一次发脾气的场景,我打伤了某个贵族的孩子,他嘲笑我的亚麻色头发。
“嘿,看看这是什么?一堆秋天的枯草。”
现在想起来只是一个愚蠢的孩子在展现他的无知,以我当时的体术水平揍他像在戏耍一只青蛙,我把他剃秃了,倒吊着挂在餐室的座钟里,宴会开始后这个可怜的孩子才被人发现。
他疯狂挣扎,不断发现出刺耳的尖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一种全新的情绪,我的细胞,我的血液都在叫嚣,促使我去探求更多的乐趣。
事后夫人严厉地斥责了我,我冲她笑笑:
“这难道不是您的错吗,毕竟是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
夫人沉默了一会,有一刻她看上去几乎站不稳。她扭过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一个小房间,这里存放一些打扫工具,然后“砰”地一声锁上门。
黑暗、寂静和孤独。唯有夫人的痛苦,让我感到洋洋得意。
从这以后我沉溺于折磨别人和惹怒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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