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可怜的孩子”
明夫人用手帕擦拭过自己眼角浸出的泪滴,又转头打量起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这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淋了一夜雨,柔顺又凌乱的黑发垂到肩膀,过长的刘海半掩着他的眼睛。被裹在毯子里的他看起来蔫蔫的,像只落水很久后才获救的小猫。少年的上眼睑总是微微下垂,双眼盯着地板的某个方位,纯黑色的眸子显得忧伤又空洞。
明夫人将他看了又看,才向一旁站在大厅窗边抽烟的明先生说:“看着小泽,我就想起文文小时候”
拿烟斗的明先生像是被打断了思绪,他愣了一会点点头:“是啊,都瘦瘦巴巴的”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任春泽一边思考,一边留意着两人的对话。
刚才在林场,他本打算迎战或逃跑。但对面带着杀意赶来的两人,在看清他的样子后就忽然放松了警惕。
任春泽想,或许现在的我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将他带进屋后,明夫人询问他来意。任春泽将自己从孤儿院跑路的事告诉对方,成功收获明夫人的眼泪。接下来他谎称自己在雨中没分辨出方向,走到了林场,未曾想这里竟然有几栋木屋。
“我本来打算在屋檐下等雨停”
那自然是假的。
任春泽心起疑虑:他的记忆绝对没有出错,林场的木屋确实是无主之物,起码两年后这里都被藤蔓和杂草占据,完全看不出有人打理的样子。
他用余光悄悄观察着屋中装潢与这两个计划之外的中年人。家居俱全并且很新,地板和墙体的破损处也像是刚修补过不久。
如今他们住在林场三栋小屋中最大的也是唯一有二楼的一栋,说是迷你小别墅也不为过。任春泽有点遗憾,实际上他最开始就是冲着这栋木屋来的。既然有人先到,那他只能再找找其他地方
这时候明先生忽然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他靠近楼梯后还用烟斗敲了敲扶手:“给小泽倒杯热水吧,我想起来点事。”
听到明先生的话,明夫人连忙捏着手帕去了厨房。
任春泽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明夫人递来的陶瓷杯。热水的温度透过陶瓷传导到掌心,让他对现在自己重生的事又多了些切实的感受。
明先生没上二楼多久就下来了。
他走到任春泽面前说:“小泽现在没地方去吧,住我们这怎么样。”
“啊?”
“目前最靠西的木屋没人住,另外一间被我们放杂物用了。”
明先生谈起他们一家和这片林场。
在更早之前,林场实际上是附近帮会的资产,后来帮会搬迁到隔壁市,就将这片林场变卖。明先生购入后打算抽时间修整一番,将这个林场重新运作起来,结果他们的女儿得了异能者才会有的极点焦虑症,医生建议远离人群静养。所以在半年之前他们就搬了过来,时间紧张,也只来得及完善下房屋,林场还是一副荒废的样子。
虽然城际联邦为延边提供土地买卖和房屋租赁相关的法规支持,但因为安保力量不足,所以没点实力的人还真不敢在延边买房买地。
折腾了一晚,此时天已大亮。
虽然明先生不太情愿让任春泽在屋中久住,但他们仍然仁慈的让任春泽借用浴室,还给他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
明夫人领着身裹浴巾的任春泽进到一间客房,将拿来的衣服放在床边。
“衣服是我先生的,已经洗过了哦,你穿着肯定不合身我趁你洗澡的时候把你的衣服洗了,就挂在外面”
“内衣是新的哈哈,虽然是给文文买的”
“你先在这补补觉,等醒了再往西屋般,这屋的东西全拿走也没事”
面对任春泽,明夫人就像真是他的长辈一般,围着他絮絮叨叨。明夫人临出门前再次嘱咐任春泽:“我们先去楼上休息,你搬东西的时候声音小一点,白天文文心情不好”
明夫人走后,任春泽就快速换好了衣服,他打算搬过去再睡。虽然明夫人和明先生对他很友好,但两人一直提到的“文文”还是让他有所顾忌。自进屋以来,任春泽一直没探查到第三人的气息。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任春泽的搜查技能的确很弱,或者文文的实力过强。
他不是好战之人,也不打算杀了屋中人,但任春泽仍不认为自己是“可怜的孩子”,也不想承担与摸不清实力的陌生人同住一片屋檐下的风险。
就在任春泽默默叠床单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是那个人,任春泽确信。
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任春泽所在的房门前。
咚,咚,咚——
“有人在吗?”
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任春泽没有回话。
咚咚咚!
“说话啊!”
敲门声变得又重又急促。
咚咚咚!
任春泽感觉房顶上的灰都被震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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