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沉默地张了张唇,默默看了江行逸一眼,感受到男人身上流露出的几分低落,终究还是没再说出一个字。
他心里苦涩地想,他的语气稍稍对江行逸强硬一点,江行逸就能表现得那么委屈,可反过来,江行逸无论对他有多恶劣,他却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只能木然地忍受着一切。
这种不对等的爱让他无比疲惫,仿佛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每一步都沉重且漫长,他不愿再耽溺于这段不健康的关系,却无法找到摆脱的方法。
至于江行逸可怜巴巴喊的那句“老婆”,陆海权当作不知道。
他心灰意懒地闭上双眼,身体蜷成一团,把自己当作一颗看不见听不到的马铃薯,埋进被窝里,不再搭理江行逸。
却又被江行逸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男人没有再在他耳边絮絮不休地言语,只是把他用力揽进怀中,白皙如玉的胸膛紧紧贴着他,仿佛没有安全感般,鼻尖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嗅闻,一下又一下温柔地亲着他,管他叫老婆。
陆海本想挣扎,却又在身心双重疲惫的折磨下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袭上心头,只能昏昏沉沉地陷在江行逸怀里睡去。
迷糊间,后颈居然传来淡淡湿润的凉意,让陆海蓦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挣脱男人拥住他的臂弯,回身看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局促不安。
江行逸的眼角微微发红,修长漂亮的睫羽正略带湿意地轻轻颤动。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如同一汪深邃的湖水,每次看向陆海的时候,都会让他忍不住沉沦,忍不住靠近,而此时,这双眼睛正无声地看着他落泪。
明明上一秒陆海还在想他一定要摆脱这种不健康的关系,下一秒却又下意识伸指接住江行逸脸上滚落的泪水。
好烫,烫得他心头一颤。
他从来没有想过江行逸会哭,也从来没有想过男人居然会因为他表现得那么难过。
看到陆海抬手接住自己脸上滚落的泪水,感受着小孩与他鼻尖相对时呼吸间喷吐的气息,江行逸原本低落的脸上蓦地泛起一丝潮红,嘴角不禁兴奋地扬起,语气颇为急促地说道:“老婆,我赌对了,你明明就还在乎我,是不是?"
江行逸之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能占据一个人的注意力,会不惜连自己的眼泪都要利用,只为确认对方是否还在乎他。
可就在刚才,看到陆海至始至终对他的回应都是拒绝、沉默、心灰意冷、他的心情难以形容。
他不再介意用自己的眼泪来博取对方的关注和爱意。
对他来说,验证陆海现在是否还对他抱有感情,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几乎是发现男人嘴角笑意的下一秒,陆海就明白自己又不争气地被江行逸诱导着走入了一个陷阱,被对方巧妙地操纵着情绪。
他哆嗦地抖着唇,无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断断续续地说道:“是的,江行逸,我承认我还在乎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总是能那么不择手段地利用我身上的弱点,就连示弱与道歉都那么以自我为中心,你刚刚说你后来不想让我离开,只是你单纯地不想让我离开,你是想要表达什么?想要表达你是因为爱我才不想让我离开的吗?那我只能说,你真的好单纯啊,明明你那么轻易就毁了我的未来,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却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你自己很爱我。”
他忍不住握紧了拳,长久堆积在心头的怒火终于爆发,猛地一下朝男人肩上砸去,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攥住。
江行逸攥住了陆海的手,把小孩无力的拳头对准自己柔软的腹部,唯恐陆海因为情绪失控反伤到手,低声说道:“老婆,你发烧那么久,打人都没力气,伤不到我。”
“我骨头硬,你不要伤到自己,你打我的肚子泄气好不好?”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挫败:“我的本意的确是想表达我爱你,可或许是因为我仗着你的爱高高在上太久了,却没想到就连表达都是在伤害你。”
江行逸不再像之前一样因为赌对了陆海仍然爱他而感到满足与得意,看着情绪终于爆发的小孩难以抑制地心乱如麻,继续说道:“对不起。我毁了你的未来,毁了你本可能拥有的灿烂人生,我想我都得到你了,我不后悔。可现在我却觉得我同时毁了我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我口中的社会渣滓、过街老鼠,我也知道我们初遇那天你不是在校园霸凌,你是在帮被偷拍的女生教训那个同学,”江行逸语速越来越快,愈发急切,口吻几近疯狂地说道:“我知道疯了的是我,病态的是我。”
“你那么好,你救救我。”
陆海沉默地望着压在他胸口的江行逸,男人宛如溺水的旅人在攥紧手里的最后一根浮木,他和江行逸的立场竟然转瞬间颠倒对立。曾几何时,高高在上如神只般让他仰望的人是江行逸,而现在,搂住他不愿放手低声恳求的人也是江行逸。
可他要怎么救江行逸?
而且,尽管陆海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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