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我该走的路。”
他撑着软榻的手逐渐抓紧了床单,骨节泛白。
“是我放纵咱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的,”谢尽欢柔声说,“往后我不会再接你翻牌子了。就当今天是最后一次,想对我做什么放开了做吧,何故。”
他没有回头,余光看到地上的影子倏地拉长,何故竟气到一下站了起来:
“谢尽欢!”
谢尽欢再也没有说话,吐了口气,平静地闭上眼。在何故看不到的角度,他被扇肿的半边脸还火辣辣地刺痛着,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
他本就是没什么脸面自尊可言的人。
他能听到何故愤怒的鼻息,青年气喘吁吁的,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剧烈的长跑,那喘息到最后甚至逐渐夹杂上了一丝隐忍而无助的哽咽。
何故双手攥紧成拳,红着眼眶,目光死死钉在闲坐在榻上不去看自己的谢尽欢。
青年看上去平淡极了,与气到浑身发抖的何故天差地别,似乎真如从前军队里那些战友们戏言的那般,妓子的心比寒冰都凉薄无情。
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砰的一声,门第二次被大力甩回门框中,震得谢尽欢耳膜生疼。
他听着何故急促的脚步消失在楼梯口,长舒了口气,向后一倒侧躺在榻上,可想象中如释重负的感觉并没有涌上来,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牵扯着浑身的神经一跳一跳着疼。
门外青苔怯生生地唤了一声:“欢哥……”
谢尽欢的手抚上自己肿痛的脸颊,他想像刚才对着何故那样笑一笑,可哪怕是假笑地扯一扯嘴角,脸上的肌肉都疼得他太阳穴抽搐。
他终于放弃了,把脸埋进枕头里,任青苔怎样叫他的名字也始终都没有回应。
这个两败俱伤的今晚,无人如愿以偿。
人的本性就是犯贱,何故不来花间苑以后,谢尽欢反而总是想起他。
说不来也并不全然,最开始何故还是坚持来这里点谢尽欢的名,可幸运之神不再眷顾他,准确来说是谢尽欢本人不再眷顾他。每天晚上,青苔都站在楼上看着何故和其余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alpha一样在大厅吃闭门羹,在其他人的嘲笑中仰头看着三楼门扉紧闭的屋子,独自伫立凝望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不自量力想要寻求和谢尽欢春宵一度的人太多,何故混在人堆里,远瞧着并无什么不同。
谢尽欢照常接客,挑着顶有富贵权势的客人接待,之前那个掌掴自己的纨绔后来又过来了,谢尽欢温声软语地哄着,又随便使了点伎俩,对方就心软了,反过来给谢尽欢好言好语地道歉,其中少不了一掷千金,算下来挨了一巴掌倒赚了不少。
拒绝的次数多了,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何故真的不再来了。
那天晚上谢尽欢找青苔确认了很多遍,得到的都是“何长官真的不在大厅”的答复。他有点失望,面上却舒了口气:“很好,总算不来纠缠了。”
他像是谢尽欢一潭死水的人生中骤然插入的一段疾风骤雨,来也匆匆,余韵亦是戛然,在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太多不可控的危险因素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愧疚于为他带来了诸多打扰而选择了撤出。
整整一个月,何故都没有登上过三楼的房间。
夜幕降临,花间苑热闹起来,谢尽欢对着镜子梳头,看着镜中那张面容姣好的脸,面无表情地一转眼珠:“上客了吗?”
门外青苔没第一时间接话,似乎在观察楼下的光景。
“欢哥,昨天那个财政司的——”
谢尽欢捻起一律有些打结的发丝:“抠抠搜搜的,推了。”
青苔的身影在门外动了动,黑影点点头:“好嘞。还有一个,看着挺年轻的,穿着制服……”
谢尽欢握着梳子的手一顿,头发扯得他头皮一疼。
“他又来了?”
话一出口,语气里的欢欣便一溜烟地飞了出来。谢尽欢顿时为自己这不值钱的样子感到有点害臊,却听青苔那边道:“不是何……不是那个人。欢哥,这人穿的不是军部的服装。”
谢尽欢啊了一声,梳齿从发间滑落。
他低下头,镜中那张漂亮的脸亦垂下眼帘,落寞难掩:“无所谓……就让他上来吧。”
他大概是脑子错乱了,在自己亲手拒绝了何故那么多次之后,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幻想着自己值得让对方坚持不懈地追过来。
门口很快传来脚步声,谢尽欢整理好衣冠仪表,起身去迎接。房门推开的一刻,谢尽欢扬起一个流水线式的标准微笑:
“客人——”
看清来人的一刻,谢尽欢稍稍愣了一秒。
来人并非何故,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alpha,穿着灰色的制服衬衫,看起来应该是警备部的人。对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约莫和谢尽欢年龄相仿。
与一身正气、样貌沉稳硬气的何故不同,青年生了双锐利勾人的桃花眼,气质潇洒不羁,高挺眉骨下眼窝微陷,肤色也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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