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灯,屋子里一瞬间暗下来,窗外的月光照在oga脸上,为他笼上一层迷蒙而皎洁的微光。
“傻坐着干什么。”谢尽欢轻笑着乜他。
何故一怔,姑娘似的扭捏了两下,在谢尽欢身旁躺下了,两个人肩靠着肩,不像这些天来纠缠不清的肉体交易的关系,反倒像是清清白白的铁哥们似的,两个人就这样直挺挺地并排躺在一块。
谢尽欢抬起手枕在后脑勺底下,望着天花板,笑意逐渐冷却了,目光悠远。
何故微微侧过头,专注地看着谢尽欢安静的侧颜,沉吟了一下:“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这些东西的?”
谢尽欢为对方努力避开让自己受伤的说法而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表情却像是陷进了回忆的长河,兀自出神。
“从我十五岁那年。”他说。
十五岁之前的事,谢尽欢其实记不太得了。
后来让他为人称道的那副混血儿面容,是谢尽欢二十一年来身世的未解之谜。印象中,老鸨曾经告诉过他,他是在两岁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抱着卖到店里的,换取了一沓不怎么厚的钞票,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鸨回忆里,那女人似乎不是a国人,语言也说得不利索,不知道她怎么沦落至此,或许是被狠心绝情的丈夫始乱终弃,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把已经如同累赘的孩子卖了换钱。
不知道女人当时有没有过以待来日将孩子赎回来的念头,据说女人卖了谢尽欢的时候一直在哭,可无论哭得多么伤心,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回头看过孩子一眼。
这便是谢尽欢对于自己身世全部的了解。
但他其实并不怎么恨那个称之为自己生母的女人。他在花间苑的日子太久,久到对于骨肉分离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会多加唏嘘。
花间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花间苑的。最初这里只是普通的地下嫖妓窝点,小时候谢尽欢充当着和青苔差不多的角色,在阴暗逼仄的地下室里给那些女oga端茶倒水,伺候她们洗漱化妆。
小时候他并不觉得这份差事有多不干净,孩子的心是纯粹的,每天最高兴的时候就是老鸨来放饭,以及没什么客人的时候,他可以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孩子玩,睡前大家挤在一起,听屋里头稍微有些文化的妓子教他们识字。
花间苑的前身——也就是那个黑窝点,当年只是附近嫖虫们彼此心照不宣的街区“屋头”,就在一条小巷的民居里,整个一楼和地下室都被打上摇摇欲坠的隔断,将各个妓子的工作场所分开,有时蓦一天的客人多了,那不隔音的板子甚至能透出隔壁的叫床声。
谢尽欢和其他几个同龄孩子在楼上楼下穿梭,跑来跑去,他们不懂那些哥哥姐姐的声音是在干什么,迷迷糊糊地懂得这是他们正在工作的标志。孩童的嬉笑是这个昏暗屋头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声音。
他们年龄太小,复杂的活、脏活累活都干不了太多,老鸨其实并不太喜欢他们几个,总是嘟囔着有机会要把他们卖给人贩子。可屋头的妓子们都喜欢小孩,尤其是谢尽欢,他长得白净漂亮,嘴巴也甜,比其他孩子都讨喜。
他没有上过学,浑浑噩噩的童年,靠着妓子们不知哪里淘弄来解闷的闲书作为课本,一知半解地学会了写字,用折断了摆阵的筷子学会了算数,就这样勉强完成了他知识的启蒙。
曾经有个男妓对他特别好,可后来他因为司空见惯的那种病被送走了。遥远的记忆深处,谢尽欢记得有一次他曾经搂着幼小的自己,先是夸他长得好看,人也机灵不怯场,夸着夸着,那妓子便沉默下来,最后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谢,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只是你的漂亮聪明在这儿不是老天给你的礼物,是他给你的劫……”
说着他搂紧了怀里的男孩,看着谢尽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嘴唇一哆嗦,竟落下泪来。
“苦命的孩子,”他抱着谢尽欢,让孩子坐在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背轻轻摇着,哽咽道,“老天爷为什么这样不长眼……”
男妓拍着他,像母亲在哄怀里的孩子入睡,谢尽欢从没感受过那样的怜爱,他猜那男妓或许也没有,不然他的动作怎么会那样生涩呢?
很久之后,死去的男妓的话果真应验了。
十三岁那年,谢尽欢分化成了oga,他们也恰好从低矮破旧的屋头搬出来,来到如今的花间苑。花间苑来了一大批和谢尽欢年纪差不多的小孩,最年长的也才十六岁,都是不知从哪些穷苦人家搜罗来的,个个面黄肌瘦,像农田里旱了的矮秧。
孩子们可以趁着老鸨不注意随便玩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老鸨请了个人专门教导他们行住坐卧的仪态,根据他们的天赋培养他们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有刚来的孩子不明白,可谢尽欢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们这是要成为那些老去的妓子的替补了。
他渐渐长大,对于床笫之事已经有了概念,他们都是用身体取悦客人的玩物,有客人喜欢烈性难驯服的,你就要扮作泼辣的野马;有客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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