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而言他,“不知为何在此。”
“谒见天子,不可不正衣冠。”
“…”
陈禁戚放下手里的酒杯,“倒是应拾遗,出入风月场所便罢,”他眼神一凛,“怎么还混到歌台上去了,玩的很开心?”
“自然也是天子召见,至于歌台…不提也罢。”
说及此,两人对视一眼。
这就有些蹊跷了。应传安把琴放至一边的海棠木案上,勾弦起音,贴耳私语:“陛下邀您至此相见?”
早在春祭那次,陛下传召,她拜之,遇上陈禁戚;这次也是如此,无缘无故双双召见又无缘无故失约,怕不是巧合了。
“陛下说此不过兄妹相会,自当在寻常地点。”陈禁戚回道,“但谁家兄妹在歌楼相会。”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再编。
“陛下这是怀疑我们。”应传安断言。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也对,她俩一个朝臣一个亲王,身份又敏感得很,言行举止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稍一接触就惊天动地。
“废话,我怎会无端咬定你行刺又无端放过你?”
“那我们而今阴差阳错的相见岂不是坐实了陛下的猜测。”虽然说陛下猜的确实不错吧,但她们的关系好像比勾结更严重,应传安摇头,“事已至此,不如坦然告之。”
“坦然告之?怎么坦然告之?”陈禁戚炸毛,本懒散撑着脸的手瞬间放下,看起来随时能拔剑将人砍死的样子,“你要坦然告之什么?”
“当然是该告的告,不该告的只字不提。”应传安手下弦音一乱,单手按住他的肩,笑道,“殿下冷静。”
“现下先把这首曲子弹完吧。”应传安重新起音,“好歹值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陈禁戚恹恹地坐好,一个劲盯海棠木案上的雕纹,心不在焉。
“话说回来。”应传安突然道,“春祭结束,陛下也该回颍川了吧。”
“陛下未提归期。”
气氛愈发沉默。
她叹气,转而道:“殿下当时说的三千一百二十两金子,是真打算出吗?”
近来天下动荡,减税薄赋,整个颍川王府上下能动的财产加起来也不过这个数目吧。
陈禁戚百无聊赖地推杯子玩,避而不答,“应拾遗不是说让我余下的换个法子给,后悔了?不过你要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做什么,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欠债,捏碎了一个这个价的茶杯。”应传安垂睫。
“……这茶杯是金子做的?”
看到他也这个反应,应传安放心了,“殿下打算替我赔?”
“应拾遗不想我赔?”
“此时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她眼睛只是看着琴,“但哪怕按如今长安的物价,一斗米也不过八钱。”
“虽说这钱即使拿去赈灾也改变不了局势,谷粮缺,还需待下一次秋收。”应传安不急不缓地弹曲,“然而京外人间如炼狱,京内却是…”
她一字一顿:“酒池肉林。”
“要把钱花这上头,我是不大乐意见到的。”
“我入京以前,从未想过会是这般景象。难怪人人都想进长安。怕是不日兵临城下了京内还能歌舞升平。”
“……”陈禁戚把酒盏扣回案上,“应拾遗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色乐难禁,禁而不绝。长治久安之本,在于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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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传安回了宅中,稍作一番调整,遣散了为数不多的仆僮,仅留了律钟作陪。
坐在案边,她敲着手下的素纸。请外调该找什么借口。
先不说陛下放不放人吧,她想调到何处去都没想好。
但无论如何这长安绝对不能呆了,陛下既然不信她,必然不会用她,不用她,她任毫无实权的拾遗一职便是空蹉跎,甚至此时再长久在长安呆着反让陛下笃疑,恃人不如自恃也,盼着一点圣恩活不如一走了之。
况且她有预感,再这么呆下去与陛下日夜接触绝对会出事。
“姑娘不若先歇下吧。”律钟给她披上一件外裳,“明日再想也不迟。”
“明日?我最好是明日就出了延平门。”应传安叹气,挑亮案上的油灯,“明日可没饭吃,厨房都关了。”
“我可以给姑娘做饭吃的!”律钟莫名兴奋起来,似乎谋划良久,“姑娘吃过红糖酥饼吗!特别好吃的!”
“红糖酥饼?”应传安把笔搁下,眼里含笑看她,“哪种?”
“均州那边的一种吃食,的那种。”律钟热情介绍,“姑娘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做!”
“均州?”应传安若有所思,“小钟是均州人?”
“是的,姑娘。我是均州郧阳人。”
应传安不动声色在纸上写了什么,末了抬头问她,“小钟想不想归桑梓?”
“诶?”律钟一愣,“姑娘…要去郧阳县吗?”
“嗯。”她点头,“郧阳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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