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荣岫夜跑是一个意外,但是习惯起来好像感觉很美好,有人陪着人跑比一个人好得多,虽然荣岫不太说话,他们俩也不怎么聊天,但是总归是不一样。
跑到目的地,回去的路程就是两个人散步来舒缓身体放松,初秋的夜晚很好看,总是月亮更亮,星星黯淡,汤乐之前也很少有心情去看天上的星空,他没有那种心境,现在有机会平静心情看了,觉得世界还是有足以有理由努力活下去的地方,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荣岫,你说,我们是为了这些瞬间活着吗?”
“还是说,痛苦,才是人生的底色,我们现在之所以能感觉到愉快,是因为平时总是痛苦的,隐忍的,所以才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
荣岫跟他并肩走着,桂花要开了,路上的树更多的是广玉兰,光秃秃的枝干只有花在开,紫红色的像是莲花脱水而出开在笔直的树干上。
“世间为熔炉,众生皆为苦。”过了半天,荣岫只回了一句。
但是汤乐哂笑了一下,他跟这种公子哥讲这些做什么呢,虽然大家可能都有痛苦,但是巧克力掉地上的痛苦和挣扎在温饱线的痛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谁说痛苦没有轻重之分。
你真的有看见医院墙壁上写下来的话吗?那与精致的糕点融化了带来的悲伤,可以等同吗?他承认痛苦都应该被重视,但是汤乐想,荣岫这些人真的能感受到那种卑贱到泥里的痛苦吗?很难吧。
所以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荣岫是不能理解他这种奔波劳累只为了在华城活下去的疲惫的,他可以坐在别墅透过天窗看漫天繁星,在极地看极光也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只看他想不想,并没有能不能。
但是这些感触,只有汤乐能懂。
汤乐嘲笑自己愚蠢,没有再跟荣岫讨论这些话题。
但是他开始整天跟荣岫泡在一起了,没课,荣岫带他做项目,教他重拾知识,汤乐也不笨,上手很快,大三基本上没什么晚课,他们俩就去夜跑,跑完回来洗澡。
但是,问题来了,汤乐虽然穿着衣服能跟荣岫和平共处,但是一旦踏进浴室,他就感觉呼吸困难。就算他现在习惯了大澡堂,做好心理建设,都是男的嘛,光着身子有什么大不了,你有的我也有,怕什么,但是唯独不能在澡堂遇见荣岫。
是一种心里阴影。很难克服的阴影感,所以他总是借口自己有事先不洗,他就蹲门口等半个小时,然后自己再去。
但是他其实错了,荣岫并没有在澡堂洗过澡。
荣岫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所以汤乐那半个小时,其实是瞎等。
天慢慢在变冷,汤乐身上的汗一干就黏在身上,有点难受。
他过了一个一星期,才决定主动一次,敲了敲隔壁宿舍的门,想探探情况,荣岫洗好了没,回来了,他就可以赶紧去洗。
门开了,他站在门口一看,发现荣岫还没有回来。
他继续等,他看了一眼手机,奇了怪了,荣岫总不能洗一个小时啊。
在他干等的时候,荣岫头发半干的出现在走廊里,汤乐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发现居然是他苦等一个小时的人。
“你没去洗澡吗?”汤乐又看他头发没完全干,觉得应该是洗了,那为什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我在篮球馆里有专门的单间洗。”荣岫告诉他。
什么啊!合着就他一个人傻等啊。
“你怎么进去的,晚上九点之后不是会锁门吗?”
荣岫从口袋里摸出来钥匙给他看,他笑了一下,说,“我是校篮球队的啊。”
该死的,他给忘了。
汤乐心里忿忿不平,面上不显,笑起来勾起一个小小的梨涡出来,请求一般的轻声说,“那明天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洗啊。”
“嗯。”荣岫同意了。
汤乐又开心又嫉妒,但是现在立马去洗澡要紧,他跑回去拎他的澡篮就往浴室跑。
汤乐在隔间洗澡,荣岫坐在外面等他洗完,今天夜跑开始的很晚,汤乐晚上有课,所以换成在篮球馆直接见面,汤乐脱了常服装袋子里放荣岫柜子里,在这里换上运动服,等他们俩跑完回来,可以直接都带走。
荣岫没干等,他先去柜子里拿了他的书包,到时候可以直接走,不浪费时间,但是汤乐没拉好拉链,荣岫拿手里的时候能看见他半开着口的书包,里面露出来一点银光,是一只表。荣岫将表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拉好拉链。
他又看见了那只手表,汤乐戴着的那只,不是法,半天也没拆下来。
荣岫觉得有点累了,他把汤乐放下来,问,
“我举着手太酸,所以你坐我骑我肩膀上行吗?”
啊?
啊?!
但是汤乐没办法拒绝,他又举不起来荣岫,他只能听话。
荣岫蹲在地上,去摸他的腿,指挥汤乐往后退,汤乐心里庆幸还好他穿了内裤,不然真尴尬的要死还不如冻死在这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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