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耳鸣的持续,沈熠的快乐得到满足,还不忘嘲讽我,“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还手,这就是下场。”
说完,又重重地踹了我一脚后,便带着他身边乌泱泱的‘小弟’离开了我的片场。
指尖掐进肉里,我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走上楼梯时,朝我递过来的手帕。
等到我再次抬起头,与那双陌生淡漠的眸子对视,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见我迟迟不接,便将东西随手放置在了地上,像施舍乞丐一般地大发慈悲。
捡起地上的帕子,又望着那人上楼的背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面的、我父亲最大的儿子,也我名义上的哥哥——沈俞舟。
不怪我对这人没多大印象,可能说出去都没人信的,听说我的这位好哥哥今年考上了我们这最好的一所大学,那读高中的三年,就算是放假都住在学校里,所以我跟他几乎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
而提起这个人,让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人明明身为我父亲的长子,还出生在这种家庭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脾性,反而从小品学兼优,天生就和所有人有一定的距离,和家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接触不深,妥妥的一边缘人物,没有什么存在感,连我都快要忘记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起先我还匪夷所思过,这要是放在古代,哪有长子不想和嫡子搏一把的念头?
但后来我才慢慢了解到,原来我这哥哥出生同样不高,他和我一样,都是外面上不了台面的情人所生,只是与我不同的,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儿子,是务必要认祖归宗的。
至于轮到我的时候,偏生运气不好,我父亲早就不缺儿子了,自然能把我接到家里,都算是他善心大发。
当然,出生不高或许是一方面原因,但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想争权夺利,只想老老实实地靠自己发家致富、今后脱离家族过简简单单的日子也不一定?
毕竟人家德才兼备又与世无争,我这种世俗的二流货色,又怎能用狭隘的眼光去玷污对方?
只是我再度看向手里的帕子,对这突如其来所给予给我的善意,莫名涌起一股说不出口的不爽。
没错,就是不爽。
可能是相同出生却不同境遇所造成的不公平的落差感,也可能是我实在太过讨厌刚才对方那仿佛在施舍我什么的眼神。
他以为他自己是谁?
我用得着他来可怜我吗?
原谅我从小到大因为极少收获到善意,所以现在陡然被人这么好心地一对待,第一个浮现在我心里的念头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感恩或受宠若惊,而是一种质疑与不理解,甚至会惴惴不安于对方对我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笑里藏刀,我根本就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任何人对我释放的好意。
我想,我会养成这种心态的原因,不外乎是我的世界观早已经扭曲。
拜我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所赐,我从来都不相信会有什么人毫无目的或者毫无保留地爱我与关心我。
我一直都深信自己要想拥有这些东西必须得有前提条件,我必须要付出些什么,或者我自己身上也必须要有可以等价交换的东西,才能让别人对我提供帮助和援手。
所以我从来都不认为,一个人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好心对待另一个人。
以至于我在收到沈俞舟帕子的那一瞬间,我只会觉得他是在怜悯我,是在以一种‘救世主’的身份,对我表达善意好凸显出他自己的高高在上与清新脱俗。
同时,也把我衬托得低如尘埃、命如草芥。
我只不过是对方固定自身清冷高雅人设的垫脚石而已。
思及此,被打过的地方嘴角还在隐隐作痛。
而我现在满脑子却都是不久前,我那好哥哥淡然绝尘的表情。
也不知道在那张禁欲的脸上,在情欲难忍之时,又会是怎样一副淫荡下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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