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肯甘心。
这句话仿佛又让我回到了很久之前,我和母亲还住在那狭小的笼子屋里。
那时候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恶臭,发霉的墙壁动不动就掉墙灰,头顶嘎吱作响的风扇好像随时都会摇摆不定地掉下来。
在那连腿都伸不直的床上,我母亲在准备带我去见我父亲之前,她还和她的小姐妹在电话里倾心地交谈着什么,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在光线下从不同角度欣赏着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
“没办法啊你知道的,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时至今日,我对那时候的谈话什么都没记住,就只记得这饱含叹慰的一声自嘲。
我想,人这种生物大概就是这辈子都得不到满足的。
就像我还没来到这个家里当佣人的时候,我觉得要是每天都能有饱饭吃,不用挨冻受饿,我这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在我吃穿不愁后,我又觉得,要是我在这基础上还能自由自在、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去读书或参加各式各样感兴趣的娱乐活动,能更加体面地活着就好了。
尤其是在我青春期某一段最敏感自卑的日子。
我被发配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擦地板,跪到膝盖都麻了,一抬眼,就是我头上的“主子们”,正隔着一片玻璃的距离,在外面平坦硕大的草坪上,因为打不进高尔夫球而将气全洒在杆子上,动不动就换一个杆,直到把球打进去为止。
我那时候就不受控制地想,既然全都是父亲的孩子,大家从某种意义上也都不是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后代,为什么待遇却这么的天差地别?
我想我应该是毫无感恩之心的。
因为自尊心作祟,我心理极度的不平衡,导致我曾疯狂又阴暗地想把这里每一个看不起我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明明这里给了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生活,给了我一个只要我安分守己,就总能有一口吃的“铁饭碗”,但我却总是耿耿于怀自己第一次到这里时的自卑和局促,像小地方的乞丐第一次见识到宫殿繁华的不敢置信,也对这个屋子里每一个曾经过我时故意捂着鼻子远离的孤立念念不忘,对所有将我当做玩意儿或空气的人都怀恨在心。
甚至在某些时候,我觉得自己手上要是有炸弹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和这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不会有人明白我敏感的涩意。
在每一次我前脚经过屋子里的某个地方,后脚就有人赶紧喷香水时的嫌恶;
在每一次无论我怎么洗澡,哪怕搓破皮,将全身洗得通红,可当初幼时因为住在笼子屋时所沾染的晦气,却浸到了骨子里,怎么也洗不掉。
那似乎是一种只有上层人才可以闻得到的“穷人味”。
因为这,我在有一段时间里,曾怨恨过上天的不公,责怪过母亲既然没有本事就为什么要生下我,无法给我物质保障就别让我出生在最底层沾上那种洗不掉的味道,甚至在某一刻,想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好去那阴间地府质问那个女人,问她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世上、带到这里,问她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永远都待在自己原本的阶级,永远活在烂泥里,永远不曾瞥见这里富丽堂皇的一面,质问她为什么硬要把我送到这里来为她的虚荣和自私买单。
当然,无论怎样,我最恨的,终究还是她的死。
为此,我对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的这种念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
那么为了填平自己那卑劣的欲望和不甘,而选择爬上自己亲生父亲的床又是什么滋味?
我想关于这一点,受从小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自然是无师自通的。
因为那是一种骨子里天赋卓绝的贱。
由于常年跟在老管家身边,所以我总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交谈和吩咐中察觉到那个男人男女通吃的嗜好,甚至连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女,喜欢在哪一度春宵,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我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爬上我父亲的床,其实最关键的,还在于我的所作所为,我的胆大包天,让那人体会到了一种“破禁”的愉悦和兴奋。
无依无靠的儿子居然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地向自己的亲生父亲自荐枕席,只为寻求庇佑
这无论是放在哪个地区和时代,恐怕都是滑天下之大稽的难以置信。
但我却孤注一掷地去这么做了。
以至于当我脱光了衣服像狗一样爬向我前方坐着的父亲时,我连嘴唇都是发着抖的。
而那一路,我没有听到任何打断声、质问声、呵斥声;
明明我始终没能抬起头来朝那人对视,但却总是能感受到那股玩味和轻蔑的视线,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贱吗?
这当然很贱。
而我还可以更贱——
我如同那最不要脸的骚货,全身赤裸地跪于我父亲的胯下,然后抬起头,一点一点乖巧地,把我父亲垂在大腿上的手指一根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