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看见齐阳瞪着自己,双眼圆睁,像一只可爱的兔子:“怎么了?”齐阳似乎有些纠结:“我在想刚刚的事。”齐月一下子想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事:“你说哪件事?”还能有什么事?总不见得是说关窗吧?齐阳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我是说在你精神世界里的事。”倒也不是齐月不上心,但经过刚刚的精神疏导,齐月已经顺利地离开自己童年时期的摇篮阴影,精神世界中的母亲也恢复了正常形态,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上心。他问齐阳:“什么事?”齐阳捋了捋思绪道:“首先,我一直以为只要解决了你儿童时期的创伤就能够让你在精神世界中恢复正常的姿态,但事实上我看到的你依旧是孩童的模样。”他回忆了一下当时站在床边的齐月的身形,“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你能想起来在你十岁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件吗?”齐月回忆了一阵,发现十岁这一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也不足为奇,齐阳想,之前的齐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婴儿形态躺在摇篮里的,这种潜意识里受到的创伤可能并没有被归纳在主观记忆中,也就是说,齐月可能跟之前一样,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了精神创伤,但没有办法主动回忆起伤害本身。正如婴儿期受到的忽视一样,有些人也会下意识忽略自己受到过的伤害,只有在后期遇到类似的伤害时才会猛地想起原来自己以前也受到过同样的创伤。“好吧,那的。
但这不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母亲的理由。齐阳想着,如果现在他已经被找回,也顺利进入军部,那他的母亲也应该知道齐月的下落将他接回家中才对,除非……齐阳内心出现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选的选项,但排除一切的一切,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够将一切都顺理成章地串联起来:除非,齐月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齐月回来。他猛然抬起头,齐月从他眼神中看到一抹痛苦的了然,他知道齐阳已经想到了什么,他也知道这是齐阳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齐月猛地抽回手,力气之大让齐阳一瞬间无法抓住他。齐阳咬着嘴唇盯着面前这个不肯跟自己对视的人,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齐月立刻打断:“不行。”齐阳死死盯着他:“什么不行。”齐月捂着额头痛苦道:“太近了。”齐阳伸手想去拽他,却被齐月着急退后的脚步让开,慌乱间齐月还撞到了身后堆叠起来的课桌椅,“砰”的一声,似乎撞得不轻。齐阳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逼问:“什么太近了?”真相,齐月心中暗道,你离开真相太近了,而这件事的真相意味着危险。他被齐阳逼近角落不得动弹,身后是成片的课桌椅,他往自己的右手边看去,教室的后门还没有被桌椅拦住,他作势就想跑,却被齐阳一把拉住,他不管不顾地继续逼问道:“到底是什么太近了?”齐月挣扎着想要抽身,但齐阳抓着他的手实在是太紧了,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齐阳也伸手去阻拦他的另一只手,两人就这样在几十个堆叠不稳的课桌椅前别扭地扭打起来。齐月不断往后退,齐阳不断向前挤,身后的桌子在两个成年人的力量下向后推移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个声音让两人同时回神,齐阳这才发现他们已身处这些残破家具的天穹之下,头顶的一切都倾斜着向他们摇摇欲坠。齐阳立刻向上伸出手,按下齐月的头,用手臂护住他的头,将他按入自己怀中。齐月还没来得及回头观察,只感觉到一片漆黑,鼻尖被齐阳温暖的香气包围住,随后便是嘈杂的崩塌声,一片又一片地,朝着他心爱的人埋没过去。 老公!齐月的眼前是一片暗沉的黑色,他鼻尖还能嗅到齐阳身上的味道,手上的触感是他那件薄款的黑色羽绒服。他听到浅浅的呼吸声,然后是喉间呼痛的声音。齐月的视觉在长时间的黑暗中终于苏醒回来,他从羽绒外套的覆盖中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抱着自己脑袋的齐阳。他声音颤抖地问他:“齐阳,你受伤了吗,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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