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快,爸爸已经来不及打方向盘,与大货车正面相撞,汽车翻了出去。
方元序最后的记忆是扑向他的妈妈和耳边尖叫着的“小心”。
等方元序醒来时,他孤零零地躺在医院的床上。意外发生时,妈妈扑向他,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伤害,自己却因伤势过重,没等到救援就不治身亡,爸爸被车窗玻璃扎穿了太阳穴,当场死亡,而他,只是受了点擦伤,以及中度脑震荡。
一夜之间,全家就只剩下他一人。
货车司机因酒驾且造成重大交通事故而获罪进了监狱,并且赔了一大笔钱。
按理说,这场灾祸的造成者应当是货车司机,方爸爸虽然加快了速度,但是依旧在限速内,可是方元序把一切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爸爸开快一点,如果没有这样做,爸爸就可以躲开货车,就不会发生这次的灾祸。他还恨自己为什么反应那么慢,没有及时护住父母,而是被他们护住了。
方元序每天都被无尽的噩梦困住。铺天盖地的血红笼罩住了他的整个世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好汽油味充斥整个鼻腔,父母痛楚的呼喊和喘息在耳边从未停歇,而他被钉于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太阳高悬于空,却驱不走周遭的黑暗,滚烫的火焰忽明忽暗,却赶不走骨髓里的冷意。
方元序无数次从噩梦醒来,无数次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活下来?你凭什么活下来?
他也没办法弹钢琴了,曾经热爱的事物成了憎恶的事物。
在医院躺了两天后,方元序不顾医生的阻拦,回到了学校。其实他并不是多想回到学校,而是不想在医院待了,那里总是让他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父母。他也不想回家,家里都是父母生活留下的痕迹。
但回到学校后,方元序却发现自己有的地方坏掉了,他好像被情绪抛弃了,面对好友的关心,他没法回复,连笑容都没法扯出来一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知道怎么办。初冬之际,他穿着夏季的校服在操场上晃荡,操场上多是打球的男生,大多也是穿着短袖,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初冬的风,冷的刺骨,方元序不是不知道冷,而是对冬天抱有了一种怨恨。
方元序。
元序,就是冬天。
他讨厌冬天,讨厌元序,讨厌自己。
方元序打算从高楼上跳下去。
学校最高的楼正好是一座废楼,平常不会有人往那里去,正好,死了也没人察觉。
他满脑子都是与父母相处的日常,浑浑噩噩地往废楼的方向走去,心想,我来陪你们了。
不料却被拉入一个带着柠檬气息的温暖怀抱中。
足球带着凌厉的风落在了方元序的脚边。
那个人说:“小心一点。”
那个人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天气冷,多穿一点。”
轻生的欲望突然被打断,方元序愣愣的任那个人拉进了大厅,送回了教室。
随着那人的动作,方元序渐渐平静了下来,自杀的欲望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或许活下来也挺好,爸爸妈妈护他不就是想让他活下来吗?他不能任性的家里好不容易护下的幸存者弄没。
他要活下去,不能让爸爸妈妈白护了他,也想多看看……那个无意间拉了他一把的男生。
方元序脱下身上的外套,上面写着:高二1班,林深。
林深拉他避开足球,却在冥冥之中拉他出了深渊。
真正的救赎不是厮杀后的胜利,而是能在困难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好心的安宁。
那天之后,方元序再也没有被困于噩梦之中,有人在梦里,温柔的,不容置疑的把他拉了出来。
方元序本来想亲自送回那件外套,但每每临近林深班级时,方元序就不敢靠近了,再加之林深也没有来找方元序要回外套,就这样,外套被方元序私藏了起来。
之后,方元序便一直偷偷关注着林深,了解的越多,他就越知道这个人的好,越忍不住深陷其中。
为了能以后也可以和林深见面,方元序隐晦的多方打听到了林深的理想大学,那是一所对方元序来说分数线很高的学校,但方元序为了以后能多见林深几面,开始咬牙拼命学,最后竟然真的考上了那所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学校。
“我爱你,林深。”方元序转头望着身旁被催眠的林深,泪水蓄满整个眼眶,无声的划过脸颊,“我爱你。”
“让我再干一件卑劣的事吧。”方元序打开录音,“说爱我。”
“方元序,我爱你。”林深一字一顿对说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方元序忍不住哭出了声。其实他手机里有一份林深表白的音频,那是他剪出来的。他把林深高三时作为优学生秀代表的发言录了下来,通过剪辑,剪出了一条“我喜欢你,你最好了”。
一双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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