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卡门不可置信地冲到中控台前。可不论他如何cao作,就是无法中断这自爆程序。趁着这个节骨眼,西里斯提着司韶闪到舱门前。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着。伊万·卡门察觉到他们要逃,索性降下了舱门内置的铁制闸门。司韶眼疾手快,翻身一踹西里斯,将两个人分开,闸门便在两个人中间落下。他在落地的瞬间一滚,捡起自己的能量枪,果断回身一击。几乎是同时,伊万·卡门也对他举起了枪。几声枪响后,舰桥内归于寂静。西里斯慌了,爬起来试图从终端控制闸门。但这道闸门唯一的控制中枢在舰桥内部。他注意到另一把能量枪刚好掉落在闸门下。枪身坚固,卡住了闸门,让它不至于彻底封死。可就这一道狭窄的缝,不足以让司韶钻出来。他试图去抬闸门,可闸门沉重,纹丝不动。他只能跪下来,朝着舰桥里喊:“司韶,司韶……司韶!回答我!”喊了几声,舰桥里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呢。”西里斯喜出望外:“你能打开这道闸门吗!”司韶不假思索道:“……好像,不太行呢。”西里斯心头一紧。“怎么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行?司韶,司韶?”“别喊了,我腿上中了一枪。”司韶费劲地爬到舱门边。从小缝往里看,只能看见他被血染红的腿。西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现在就救你出来。”“别费劲了,你力气再大,能抬起这道闸门?”司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定。但西里斯依然听出了他话音里的虚弱。伊万·卡门被他一枪毙命。这次他调的是击杀档。但伊万·卡门拿着的是把实弹手枪,混乱中,三枪分别打在他的肩头和小腿上。司韶只觉骨头都裂开的剧痛,要爬到中控台那边打开门,简直不可能。“别浪费时间了,西里斯,你走吧,咳咳……一分钟足够你回机库了。”西里斯没有回答他。西里斯在寻找打开闸门的方法,他伸手去抬那闸门,闸门轻轻晃了晃。司韶见他不走,也急了:“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我早就对李上将交代过了,这一趟我本身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很久以前,晨午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那个问题很冒犯,也就只有晨午敢这么问。晨午说:“统帅,人人都说您擅长出其不意,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全联盟最敢赌的赌徒。但是,恕晨午直言,晨午能从您身上感觉到极强烈的自毁倾向。统帅,这是晨午的错觉吗?”那时的司韶笑眯眯地回答说:“是你的错觉。”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示弱服软过,自然也不会对自己内心的恐惧服软。或者说那本就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厌弃。这厌弃感与孤独感如影随形,致使他不得不让自己保持着全联盟最聪明最优秀的指挥官形象。因为不这么做,好像就失去了忙碌的理由。像远去的璀星一样,失去了与这个世界连接的理由。司韶:“西里斯,如果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西里斯歇斯底里地吼道。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司韶在一起。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狐狸玩了自己十年,没理由现在说离场就离场。没经过自己的同意,他想都别想!恐惧感与愤怒齐齐涌上心头。西里斯恨恨地骂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像这样,什么都要听你的安排!”司韶脸色惨白,他能感觉到,体温在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失。整个舰艇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不断有开裂的零件掉落下来。自爆程序牵动舰艇的自毁程序,从最核心的动能中枢开始瓦解,电路起火,火花四溅。司韶小声地说:“……对不起,西里斯。可是如果你再不走,就要和我一起死了。”他曾问过西里斯,找个合适的时间一起去死吧。西里斯那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难道就是现在么?司韶的神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是这次,西里斯没有回答他。迷蒙中,伴随着嘶哑的低吼声,他感觉有人拼尽全力抬起了那道闸门。怎么会抬起来了的。司韶心里满满的不解。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他知道就是西里斯。西里斯用他的肩与一只手抵着闸门,另一手向司韶探过来。司韶怔了怔,条件反射地伸手。下一秒,他便被西里斯小心地抱在了怀中。天旋地转。入目皆是冲天的烈火与簌簌掉落的舱壁。爆炸声由远至近。西里斯抱着他在走廊狂奔。恍惚间司韶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璀星的那场天灾。大火纷飞,有人也是这般抱着他,小声地对他说:活下去,宝贝,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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