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炭盆,这碟子山楂糕染了热气,便越发甜腻。他咬了一大口山楂糕,笑得很甜,心底却暗恨原美人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不过是欺负陛下年幼罢了,这般伎俩,哪个男子都看得出来心思暂且不论,当着陛下的面,云贵人很快便将一碟子糕点用完了。末了还能感激地唤一句“多谢序青哥哥”。辛言忱暗暗蹙眉,倒是有些看不透了。瞧着是个胸有沟壑的人物,方才却当着高位侍君们的面,明目张胆地勾引陛下、得罪受宠侍君。也不知这云贵人是聪明还是愚钝了。或许有几分聪慧,可到底,还是急了点。女帝将将下朝,政务繁忙,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又匆忙离开。君后约莫也是疲了,不留众人用膳,径直离开,留下几位一等宫侍送客,礼数也算周全。走出坤宁宫,一座小轿停在宫道旁。见众人走来,守在轿旁的宫侍便也躬身行礼。“见过各位侍君。”林侧君位份高,走在最前,他扫了眼轿子,笑道“序青弟弟的轿子倒是颇为精巧。”辛言忱跟着望去,轿身不算稀奇,与裘荀生选秀那日乘坐的一样。可轿子上的软垫,看着便极不寻常了。刺绣精巧,瞧着颇有厚度,约莫是专门定制的。辛言忱虽是初来乍到,却也明白宫中处处都是规矩,衣、食、宫殿尚有规制,轿辇又何尝不是那软垫的规制,明显是高于轿子的,可想起原美人的身子,倒也并不稀奇。原美人回身,对着众位侍君行了一礼,弱柳扶风一般,而后便在宫侍的搀扶下坐上轿子。临行前,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云贵人。后者别过头,只做不知,他便轻叹一声,乘轿离开。这番模样,其余侍君看得分明。待原美人离开,林侧君也跟着告辞,他位份高,竟也没端着架子,只自己步行离开。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了,辛言忱正想离开,便听谢美人开了口。“云贵人,方才我瞧着,原美人像是有话和你说。”云贵人只笑笑,并不作答。见状,谢美人又道“倒是那山楂糕,我倒不知是何滋味,修齐弟弟你可真是嘴快了些。”嗔怪的语气,撒娇一般,仿佛真是闺中密友在争一两块糕点般,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辛言忱在一旁,却暗暗提起了心。嘴快,指的是糕点吃得快,还是暗指云贵人三番两次地与陛下卖乖,乃至抢了君后的话在这宫中,每次面见陛下时,机会都是抢的。还得抢得优雅,抢得并不明显。云贵人有那“率真灵巧”的外衣在,又是初入宫,规矩上按理是差了点,便是争得明显些也并不打紧。这不,今天便是成了。可谢美人呢陛下在时,他与鹌鹑无异,此刻却又像极了那好斗的公鸡。非得啄别人一口才舒服。想起对方约莫有个青州的相好,一切便又说得通了。争宠不,许是只想在宫中找点乐子罢了。将水搅浑,看众侍君争宠,便是趣味。初来乍到,辛言忱只能做出这般猜测。嘴快了些。被这般挑衅,云贵人仍旧脸色未变,他甚至笑了,轻飘飘地看向谢美人。“听闻谢美人与原美人乃同一时间入宫,在林侧君之前,仅次于君后。”君后乃正君,在陛下的登基大典前几月,方才嫁入皇家。那时他的妹妹盛怀意去世几月,虽说作为兄长不必为其守孝,可也颇为人所诟病。直到陛下成了独苗苗,登上帝位,并决意为太上皇守孝三年,朝臣方才庆幸。幸亏这盛家小子嫁得快啊,若非如此,她们岚朝的女帝岂不得孤寡三年那何日才能看见皇嗣呐从那以后,无人再指责君后。至于谢美人,则是与原美人一同入府。那时太女眼看着不好了,有野心的朝臣便将主意打到了14岁的皇次女苏宝恬身上。塞儿子赛侄子,也算常规cao作了。因此,论资历,谢美人仅次于君后。可显而易见,此刻提起这话,云贵人并非恭敬的意思。气氛隐约凝滞下来。许渝贞垂眸,心底默念着经书,对外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裘荀生被辛言忱掐了一把,便压下了那蠢蠢欲动的火上浇油的心思,只安静听着。略微紧绷的空气,让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长于乡野的小子,是听着村里男人的八卦长大的,对这些撕x一贯很敏锐。谢美人的唇角慢慢扯平,便听云贵人轻笑一声。“您的确很有资历,可我瞧着,谢美人您,就是嘴慢了些呢,否则,也不只是个美人了。”嘴太慢,手太慢,脑子太慢。论身份,不如君后名正言顺;论圣宠,不如原美人得陛下的心;论位份,也被林侧君后来居上,压得死死的。所以哪里是我嘴快呢一片安静。云贵人有些仓皇地捂住嘴,潦草地行了一礼。“抱歉,谢哥哥,修齐嘴快了些,修齐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只是”话未说完。“啪”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因着行礼的关系,云贵人半蹲着身子,猝不及防一个巴掌下来,便有些踉跄地后退一步。若非身后的宫侍反应快,此刻约莫已经跌倒在地了。事发突然,一直在心底思索的辛言忱也被吓了一跳。精神高度紧绷,加之他便站在云贵人后方,即便中间有些距离,被惊到,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好在关键时刻,裘荀生拉住了他,不至于太过失态。辛言忱很快意识到不妥,他垂下眼眸,安静地听着。只心底却忍不住后悔。失态是小事,可旁观了这一出戏,焉知谢美人或云贵人不会恨上他们毕竟不是谁都乐意被旁人看见自己不堪的模样。顿了顿,他强逼着自己抛掉这个念头。总之,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你”云修齐抬头,漂亮的眼睛里冒着火,神情狰狞,哪里有半分在青州时的贤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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