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边,车灯把他的脸照的很明亮,而他的身体却隐藏在一团黑暗里,是贵生。他做着敬礼的手势小心的对司机说对不起,她喝多了。我没有喝多少啊,我说,如果我在深夜被车撞死,车轮把我压扁,我的灵魂飘了起来,看见自己的身体贴在地面上,啊,我死得很漂亮。我怎么回家的,我不记得了,曲若说是她和贵生送我回家的,我像灭火器一样吐得他俩一身都是。呵呵,我不做酒鬼很久了。曲若给我留下一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就走了,莫名其妙。生活照旧。在阳台上的植物完全死光后,我把“黑贝”和热带鱼都送人了,我不想做刽子手。这个家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的活物了。不画画的时候,我看书,看碟,上网,逛街,偶尔空虚的时候,就听音乐,我会尽量把声音开得大一些,好让自己东张西望,打发时间。日子这样过,累,一点,还好,可以承受。我在的这个城市叫春城,要知道,这里的天气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逛来逛去,如果不是在翠湖看到从遥远的西伯利亚赶来这里过冬的海鸥,我还没有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了。“维罗那”唱片店的老板打电话来说又进了一批唱片,让我过去看看,好,那就去看看吧。我进去的时候,店里正在放莫文蔚,一个到处游荡的魔幻女人,不停地走,唱着爱恨离愁,唱着失恋万岁。寂寞的恋人呀!我试听了许多cd,只要唱机里发出激烈、尖锐、混乱的声音,我就把它们买下。排队付钱的时候,有人在我的后面,拍拍我的肩,说好久不见。回头,一张笑笑的脸,是贵生。呵,这个城市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他说那天晚上的唱片他带回家了,今天是来看看,找个机会还回我一张的。算是交换。他手里有一张美国犹太裔歌手joshgroban的唱片,我知道这个歌手,他的音乐转专辑在七月中旬一下子风靡了全香港,歌声如金似玉,又不落俗套。他把它放到唱机里让我试听“当你走近我,我可以感受你的痛楚,尽管时移世易,真爱不变,仍然依旧。即使经历风霜,你仍然是原来的你”这首抒情如水的歌曲,让我心里突然温和了一下,好久没有的感觉。这个时候是手机响了起来,看看来电显示,号码是我早就删除了的,张鱼的,张鱼说:你在哪?回来分一下唱片,我要去北京,我要带去北京。该死!我对着电话大喊:拿走吧!你全都拿走吧!那边说,那我拿走了,有事打电话啊!真有风度,真他妈太有风度了,我气得哭了。贵生问我你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被人抛弃了。我不理会那么多看热闹的眼睛,冲着他痛哭,大喊。然后自己逃走了。第二天醒来,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因为昨晚疯狂地喝水,身体里的水分多了,流出来的就是多余的水,不是心里的眼泪了。电话响,我没有接,自动转成留言:我是贵生,你好吗?很担心。他担心我干啥?一连几天,都有贵生的留言。真烦!终于拿起电话说我好好的,不用担心。那边安静了一会,才说:其实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我没有拒绝,我们去曲若的酒吧。曲若又凑过来小声地对我说:“一个女人只有在一生中爱上坏男人一两次,她才能对好男人心存感激。”不知她是善意安慰还是幸灾乐祸?贵生又会是一个好男人吗?他会和我以后的生活有关联吗?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我不愿意让他看见我酒后的狼狈。我只要了一杯冰水。就这样,在感受不到明显季节变换的这个城市的初冬时节里,我和贵生开始交往。一出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开始上演。王子会问灰姑娘:喜欢鲜花吗?你喜欢美酒吗?你喜欢烛光晚餐吗?灰姑娘只要轻轻点一下头,就拥有了它们。王子还带着灰姑娘去看电影,去买唱片,参加聚会,认识新朋友。贵生真是很好的人。很好的男人。我进电梯,他按楼层,我看望朋友,他按门铃,我进餐厅,他就点菜,我去理发,他就参谋。我什么都不做,我跟在他pi股后面,浪费青春,消磨时间。好多的人都以为我会嫁给贵生。他带我去看过戒指。在百货公司的“谢瑞麟”他小心翼翼地拿一只钻戒给我试,这让我感动。因为大了一号需要改小,要再放几天。我问过曲若一克拉的钻戒要多少钱,她说从一万到十万不等。我知道,一个男人能为我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不容易了。我相信我是个笨蛋,这时候真的是。贵生问我说我们去做婚前财产公证好不好?他什么意思呢?虽然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可是到了我身上,我却发现自己无法接受。夫妻是亲密的爱人啊,如果对最爱的人也要防范,那么以后的生活无疑会是一场灾难,我是这样认为的。他一直在解释说他是爱我的,当我听着他说这些的时候,只觉得是被他放到冰箱里冻了起来,然后又拿出来狠狠地一锤砸碎。我不能怪他,现在的社会确实是充满变数,大家都有目共睹,今天的枕边人明天就敢与你对簿公堂。感情就是这样的可笑和不可靠。有时候,爱情徒有虚名!人人都知道我要和贵生结婚,但是我消失了。在一个北方城市清冷的街头踽踽独行,我被深冬逼仄的寒冷淹没。如果没有遇到贵生,我的生命里没有四季。如果没有遇到贵生,我的生活会四季如春。我带走了他给我的那张唱片,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走。“尽管时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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