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秋娘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一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元哥你在天上看着,我们母子就要被你娘欺负死了你娘不明黑白,连你唯一的骨血都容不下啊”听她哭得如此凄惨,又指天发下毒誓,信誓旦旦腹中孩儿必然是张家大郎的孩子,一群村民忍不住如墙头草一般倒来倒去。“我看秋娘说的也有道理啊,她与张大郎感情深厚,也不像是那等不检点的人。”“毒誓都发了,应当不会有假。”“呸,毒誓又算什么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怕报应,一看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一时间,婆媳俩对坐大哭。哭嚎声不绝于耳,谢拾头大如斗。他真不愿掺和这种奇奇怪怪的事。然而现在涉及的是一条小生命。从本心而言,谢拾更愿意相信秋娘。不过彼此终究只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知人知面难知心。万一是他想错了,却不分青红皂白表态,受伤的就是张老太太了。他只好悄悄问胖狸猫“当初在白云观,有孕在身的香客你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应该也能测出这胎儿诞生的具体时辰罢”[这个自然可以。]胖狸猫灰蓝色的猫瞳闪过一道流光,虚幻的数据流淌而过,[从时间上来判断,秋娘说的是真话。]“那就好”胖狸猫十分不解[但我的检测手段不可能对外公开,宿主你可没有证据啊。就算你是举人,也不能空口白牙让人信服。]“的确。就算是举人也不能空口白牙让人信服。”谢拾回应道,“就算我强压着张老太太接纳秋娘腹中的孩子,她一时不敢得罪我,等我走后此事依旧不算了结”见宿主想的如此明白,胖狸猫一时倒是好奇起来[莫非宿主还能有万全之策]“万全之策谈不上,小花招倒是有。”谢拾神神秘秘开口,“灵感这不就来了”他的目光落在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身上。此人白眉白须,看不出具体年龄,穿着一身黄色道服,腰间挂了一串符钱,手上还拿着一把桃木剑,卖相颇为仙风道骨。这就是秋娘口中的“大仙”。原本张老太太虽对儿媳心存芥蒂,但人总归是朝好的方面想,盼着儿子当真在世上留下骨血,因此对儿媳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哪知这位大仙一来,掐指算出秋娘腹中必是孽种,张老太太立刻就变了脸。婆媳二人撕扯许久,这位仙风道骨的大仙终是坐不住,从张家宅子里走了出来。他一出场就被众人围在其中,显然在田家村村民心中声望颇高,十分令人信服。而原先听了秋娘毒誓倾向于她的村民,此时在大仙的舌灿莲花下,纷纷换了立场。谢拾与胖狸猫私聊结束,就听见不少村民都在叫嚷“大仙说的还能有假”“不行,不能让这带煞的孽种生下来”听了一耳朵大仙的神神叨叨,非但张老太太,许多村民看向秋娘的目光已颇不善。秋娘只牢牢护着肚子,被咬紧的嘴唇溢出鲜血,已经做好了与人拼命的准备。“慢着”少年清朗的声音飘入人群。村民们闻声看来,脸色都不是很好。堂堂举人老爷,何必掺和这等腌臜事他们敬重其功名,却不意味着对方什么都能管。谢拾拨开众人,走到那仙风道骨的大仙面前“在下自幼崇道,平生最爱的便是与人谈玄论道。不知道友来自何门何派,哪方道脉”黄衣道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下一刻,就见谢拾从石头手中接过随身行囊,翻出一叠信件与各式各样的木牌,以及来自大大小小十几家道观的“特殊证明”。田家村村民如此崇尚这位大仙,信道者不在少数,当下纷纷认了出来。“这是青玄道一脉的印鉴”“这是谭老天师特制的符纸”簇拥在黄衣大仙身边的人群呼啦一下子涌过来,谢拾瞬间成为人群中最靓的崽。黄衣道士的面色忽青忽紫。胖狸猫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场面它真没见过。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大仙啊类比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一个连杂牌大学学历都没有的冒牌货突然遇上不仅“出身名门”还能随手甩出一堆证书和教授推荐信的高材生,就问路人更相信谁还用说吗当然,前者也可以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毕竟学历证书与教授推荐信不能代表一切。然而,面对谢拾这个让众多道观观主心悦诚服的存在,他的实力当真可堪一战吗果然,就见谢拾满脸都写着“许久没遇上可交流的道友,终于逮上一个,我得好好交流一番”,而后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道出诸多道经上的问题,直将黄衣道士问得面无人色,只能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贫道今日来此是受人所托,须得先做好份内之事。道友若有意论道,不妨改日”谢拾却只笑道“该卜的卦道友不是都卜完了吗此女腹中骨肉底细如何,道友已算得明明白白。哪里还有什么要紧事”是啊是啊,就是说啊围观村民都不由跟着点头。秋娘肚里的孽种是必然要处理的。人家举人老爷不打算插手村子里的事,只想与大仙探讨探讨道学,这不是很好吗即便他们听不懂,能作为观众参与也是极好的。道门天师讲道,普通百姓想听都没机会。如今若是能有机会变相参与二人之间的论道,将来说出去都是一份惹人艳羡的谈资。黄衣道士仙风道骨的假面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只因他每每随口说一句话,谢拾都会立刻根据某个词引经据典,提及某本道书或某位道门高人所言,而接不上话的黄衣道士只能选择转移话题,或是敷衍了事。村民们虽不懂道书,但他们懂得察言观色啊,渐渐的就有人脸色微妙起来。虽不至于立刻将黄衣道士打为骗子,但大仙的光环也褪了七七八八,至少是被谢拾比下去了。█本作者嬴天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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