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平时的镇定平静。视线所及,人人兴高采烈。当那为首的龙舟远远破水而来,就连向来内敛的张宥都情不自禁高声诵念起来“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与此同时,玉泉镇上亦是一片欢庆。街上家家户户挂着艾草,商肆之中人来人往。四海书肆分店,今日迎来了一位难得的“贵客”,掌柜忙前忙后殷勤招待,看得常来抄书的几名读书人一愣一愣的。待“贵客”入了里间,便有与掌柜相熟的书生好奇地问“王叔,这是哪里来的贵人,看你这殷勤劲儿,跟对待王子公孙一般我可从没见你对谁这般热情。”掌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生你可当真高看我了,王子公孙哪是我能见到的”他话锋一转,“况且王子公孙远在天边,这位贵人却是近在眼前啊旁的休提,这可是一位活生生的举人老爷”至于对方还是他背后大东家的亲侄子,四舍五入就是他的东家,此事他却没说。不过想必其他人便是知晓此事,也未见得有“举人老爷”的身份更加令他们震惊。“举、举人老爷”刚才大胆发问的张生一时间惊得瞠目结舌,下意识脱口而出,“可、可他看着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啊”而他们连童生都还没考上呢。话音落下,张生方知失态。掌柜的不至于拿这种事扯谎骗他们,既然如此,必是真的。他不禁长吐一口气,心头百般滋味,只化作一声苦笑“早该知晓人各有异,才具不同。唉,今时今日才肯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活生生摆在眼前了啊一时之间,几人连抄书的心思都淡了,不由自主怀疑自己真的有考科举的能力吗好在他们既然肯放下身段抄书谋生,自是心志坚毅之辈,短暂动摇后便清醒过来。而差点害人道心失守的某人对外间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正在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也不知凭虚客究竟家住何方若是有缘得见一面,可就再好不过了。”躺在书肆二楼的肖瑞云如此想着。
自诩富贵闲人的他在家待了一阵子便闲不住想往外溜。因着才到大江南北游历一年,叔叔婶婶都不想他再走那么远,而他手头也接了凭虚客的新书剧本改编,便想着就在襄平府境内走一走,出门不久,他鬼使神差就逛到了玉泉镇。当初凭虚客的书信就是从这里寄出去的,想来此人必然就隐居在玉泉镇上罢对方既然身份保密,肖瑞云不至于非要寻根究底。不过通信往来交流剧本这些日子,二者许多见识十分合拍,肖瑞云总忍不住幻想这位“笔友”现实之中的身份。heihei那是一位厌倦了科场而隐居的君子,还是与他一般闲来无事以写文自娱的闲人呢是上了年纪却还保持着年轻心态的老顽童,还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呢恰逢端午节,肖瑞云一路游玩的脚步在玉泉镇停了下来,他循着印象找上了自家的书肆。来都来了,就在这里多待两天罢。万一,他是说万一,与凭虚客不期而遇了呢试想一下,街头擦肩而过的某人或许就是凭虚客,这样的缘分”该是多么有趣这份期待令他选择了停留。于是他来到这间书肆。五月天已热,肖瑞云在书肆二楼小憩。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向下望,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随之飘来的还有粽叶的清香。突然,肖瑞云眼神一凝。街道上的人群中,一抹粉白色的倩影闯入眼帘。肖瑞云脑海中瞬间闪过登云楼里少女悄悄探头又若无其事收回的画面,视线相撞的瞬间,他曾望见一双美丽的眸子,几乎以为自己落入了一片沉静的湖泊。“是她”眼看少女向着书肆的方向而来,肖瑞云心中不由浮起一个猜想,他的呼吸因此而变得紧张。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对方离开,他才回过神来,飞速冲向了一楼。“诶是替凭虚客寄信的”从掌柜口中得知对方此行目的,肖瑞云想了想,伸出手来,“给我吧,这信就是给我的。”一边展开书信,他一边不忘问“从前每次都是这位姑娘替凭虚客出面吗”王掌柜点头道“也不全是,还有她弟弟。这姐弟俩都被长辈使唤来跑过腿,这等贩文谋生又不肯丢面子的清高文人我可见的多了,只是从前使唤家里的子侄也就罢了,如今连小姑娘都使唤起来”他撇撇嘴,一切尽在不言中。似乎是突然想到自家主顾这位侄子与凭虚客书信往来关系必然亲近,掌柜连忙咽下了更多挖苦讽刺的话,忐忑地偷偷拿眼去瞅肖瑞云。肖瑞云面上却无怒气,反而有些古怪“贩文为生的长辈,使唤家里的小辈”他对谢拾的家境一清二楚,不久前还见过他那一大家子人,自是很清楚谢家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人家,谢拾是谢家唯一的读书人,哪里来的什么贩文为生的长辈若说凭虚客只是谢拾结识的朋友,他自己替凭虚客跑腿也就罢了,又怎么会让未出阁的姐姐成日替对方跑腿便是当真找不到人手,也该是让谢家其他人来才对,没记错的话,他家中不是还有一位堂兄吗可如今却是谢姑娘替凭虚客跑腿跑成了常态,无论凭虚客有什么事都是她来出面。关系不够亲近,怎么好如此劳烦人家如此行径,只能说明凭虚客与姐弟二人皆关系亲近,可谢家既然没有这样一个人选,谢姑娘又如何与一个外人这般亲近总不可能那是她的情郎罢个念头甫一出现,肖瑞云就狠狠皱眉,暗骂自己一声荒唐,将之狠狠甩飞出去。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可他并不觉得谢姑娘是这般人。更何况,谢拾也不会允许自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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