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不该想的,就不要再提。”
文渠远此话一出,林文钦顿时没了胃口。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才来这家餐厅,见文渠远才是唯一目的。他劝自己克制、收敛,最好不要再轻易打破近两个月小心维持的和平假象,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还是在言语上放肆了。
林文钦很清楚,发生假期里的事后,还能跟文渠远保持正常交流和见面,纯粹是这位文叔叔对他大发善心,宽容以待,再加上林锋驰的面子在,男人怎么都不好撕破脸的。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太任性,不知分寸——文叔叔只是父亲的朋友,放在许多人身上,根本没有理由跟朋友的孩子如此亲近。文渠远随时可以丢弃这份联系,收走给他的善意。
林文钦懊悔,却也无助。他想问问文叔叔,到底愿不愿意给他机会,等他再独立一些,分给他更多成人之间平等的尊重。夏天里的吻是偷来的,梦是私人的,现在的他做什么都不能光明正大,遑论同人至中年意气风发的文渠远平起平坐。
“对不起。”林文钦轻声道,不敢看文渠远的眼睛。
文渠远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接续。好在服务生传菜上来,二人在沉默中心不在焉地进食。
出了餐厅,文渠远照例送林文钦回家。林锋驰最近总是出差,把这孩子独自扔在家里,开学后首场月考的家长会都是司机去开,也不知林锋驰到底对孩子上了多少心。
他们的生意做大后,两人分管不同的板块,文渠远不喜热闹,林锋驰便把本地和周边几个市的根基盘划给他,自己揽下要向外省扩展的新业务,因此免不了时不时往外地跑。他出于风雨同舟的情谊,不想去浇林锋驰的冷水,只想着自己一心顾妥本土生意,这样两人都能放心。
然而年岁渐长,对人情冷暖有了更多感悟后,文渠远不禁觉得林锋驰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对文钦来说太不公平。
可能林文钦自己都忘了。有一年寒假,临近过年,林锋驰临时被叫去邻省应付有关部门领导,好让公司的新盘年后能顺利开张。刚刚念初一的文钦孤伶伶地在家里写寒假作业,到了饭点就从冰箱里端出保姆放假前整理好的半成品,要么放在蒸锅里热一热,要么就用微波炉打一下,味道都差不多,他纵然落寞也乖乖吃了。
两天后,林锋驰还不说回家的事,文渠远不放心,去家里看了看,发现干瘦的文钦每天就吃点“剩饭”,一顿吃不完还再热一顿,饶是他个外人也心疼得不行。当即打电话把林锋驰数落了一顿,随即将孩子接到自己家中照应。
他单身久了,生活起居自有一套习惯,说不上井井有条,但热乎的饭菜和整洁的环境还是能够保障的。文钦在家住了一晚,肉眼可见地拘谨,他问文钦要不要去主卧跟叔叔睡——文钦那时的小身板太瘦弱,看着就是个小学生,哪里能让他想起年龄这回事——不过被拒绝了。
挨了训的林锋驰火速处理好应酬,连夜开车回了本市,将孩子从文渠远家接了回去。
文钦在公寓楼门口等两个大人说完话,一声不吭地望着文渠远。文渠远对他笑笑,说“新年快乐”,他也笑笑,嘴巴张开却没说出什么。
跟父亲坐进车里,文钦一张笑意未去的小脸探出车窗,黏着文渠远送别他们的目光,在周围零星的炮竹声中显得呆愣又可爱。
文渠远没跟林锋驰说过,那年春节他回了趟农村老家。常年不见的父母已经衰老,不愿到城里休养,一直在老家生活。见他三十多岁还孑然一身,便又开始叮嘱他尽早成家。
他那时差点告诉两位老人,他想认文钦当干儿子,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一个人太久,独身已成常态,他的生活早就难以容下另一个生命,无论对方是何角色。他看不惯林锋驰养育孩子的方式,可也无法保证自己就能做得更好,“干爸爸”的身份更不会让他成为文钦的血亲,归根结底仍是个外人,顶着这个称呼能做的事,他现在也能做。
如此一来,的确没有必要。
往后几年,文渠远对林文钦愈发真诚起来。真诚这个词其实有点怪,不过和早些年的程式化相处对比,文渠远对这孩子的关怀更加发自内心了,会在买礼物时仔细回想文钦表露出的兴趣和喜好,还会问问周边当了家长的朋友的意见。
林文钦不知道这些转变,在他看来,文叔叔一直都很好,而近几年几乎有些太好了,他有时真的会猜测,所谓的文叔叔可能才是他真正的父亲。同父亲闹得不愉快时,他总会想到文渠远,希望能得到这位长辈的安慰和关切。
他会幻想做文渠远的孩子会迎来怎样的生活:爸爸会多抱抱他吗?会经常带他出去散步、逛公园、看电影吗?会随时把他带在身边悉心照顾吗?会不会关心他热爱什么、有没有理想?
他倾向于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文叔叔在他心里十分伟岸可靠。他还未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就渴望着那副宽阔坚实的肩膀,或许他这辈子做不了文渠远的孩子,才会以如此反叛的形式爱上他。
到家后做完作业,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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