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今日如此轻薄唐突,何况自己脸上还敷粉涂朱,看上去像从戏班叫来佐酒的小唱歌郎,顾士明躲在剧院的盥洗室,用袖子愤恨地擦拭嘴唇,如果是平时他早就一走了之,但今日万万不能,他无处可去,还要仰赖严一帆才能暂时逃脱顾士行的管制。
回到二楼包厢时,程春来的戏已唱到尾声,严一帆见他回来,微笑着转头,仿佛刚才事情不曾发生:“我们走吧。”
顾士明见他不提,也装作无事发生,随着严一帆一齐出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地方?”
他刚才说看完戏,带他去个好地方。
“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这回他们不坐一辆车,顾士明坚持另叫一辆,两人前后无话,车子停到法租界盘龙路,严一帆才叫他:“士明。”
顾士明快要睡着,眼睛轻轻闭着,睫毛垂落在鼻梁骨上投下阴影,颊上一片红痕,看得严一帆邪火大盛,只恨顾士明不解风情。
顾士明岂不知他的意思,还是前话,他若是个女子,严一帆这样人家有什么不满意,可惜他不是;他若是个男子,和他春风一度,做一对密友也无不可,实则他连纯然的男子都算不上,否则也不必每日麻烦归家,生怕同学窥破自己秘密。
严一帆带他进到法国人开的剧院里,顾士明缩手缩脚,见天色全黑,影剧又未开场,不免疑惑问他今日演什么戏。
“随我来就是,这里老板我认得,专让她留下好房间给我们。”说着严一帆就打开一扇门,走到通向地下室的楼梯上。
顾士明看着那黑黢黢无光的楼梯,不知通往何方,有些胆怯:“底下是什么?”
“斗兽场。”严一帆挑起眉毛:“怕了么?”
顾士明听闻过租界斗兽场,放一些珍禽异兽,狮子老虎,但从未听闻过放在地下室里,又见严一帆的神色,只好定神,摇了摇头。
“这地下,并非地下。”严一帆走到头里,拉着他的手:“我们方才是走了楼梯上来的。”
他们刚才走楼梯上环形剧场的入口,那楼梯有半层楼高,顾士明不清楚这栋楼的构造,只觉得身在一楼。实际上这地下室正在一楼与二楼之间。
走到真正的入口,顾士明豁然开朗,这里竟像外国旅馆一样,一底装潢华美写着门牌号的房间,严一帆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做出请的手势。
顾士明半信半疑,不知这算什么好地方,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室内装潢也如旅馆,厅室无间隔,俨然如一体,放着一个大浴缸在角落,其余西洋沙发卧榻,布置的也算整洁,只是不隔音,一进去他就听见间壁传来女人的声音。
严一帆仍旧微笑,脱掉西装外套挂在门后,见顾士明手足无措,他才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块油污软布:“你揭开来看看。”
油污软布之下,竟是两个供人偷窥的孔洞,顾士明刚把脸凑过去就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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