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该多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卢弥焉困劲上来,打了个哈欠。
宗裕骐说道:“你累了是不是?那我们休息罢,我不闹你说话了。”
卢弥焉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点了点头。
两人便即漱洗,吹烛安寝。宗裕骐怕卢弥焉累着,也不要他梳头了,自己打了条大辫子了事。
大帐里漆黑一片。卢弥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匀停的呼吸声。
宗裕骐却睁着眼睛睡不着,朦朦胧胧听见远处的停灵草篷飘来一阵洞箫哀乐,想是枕流等要为佑巽彻夜守灵。
那萧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便似黄昏秋雨淅淅沥沥,说不出的凄怨哀伤。
宗裕骐听在耳中,不觉又怅惘,又寂寞。他实难入眠,便披衣起身。
卢弥焉睡在他对面的榻上,梦中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唔?”了一声,眼睛还睁不开,作势要跟着起身。
宗裕骐忙过去摁住他的被角,说道:“你睡罢,我自去走走。”
卢弥焉倒回了床上,瓮声瓮气叮嘱道:“你别掉坑里了……”
宗裕骐好笑道:“天在上,地在下,要是踩到了坑,我也只好往下掉了。”
卢弥焉沉沉睡了过去。
宗裕骐出了帐篷,天高云淡,星河高挂,远远看见停灵草篷外,点着一排白灯笼,冷冷清清的萧声更加分明。宗裕骐对着草篷的方向拜了一拜,便转身向别处走去。
今天来到菡萏湖的群仙,夜里大都在降神山营地或湖边木棚歇息。也有些不愿与人为伍的高士散仙,自行在附近觅地默坐。
菡萏湖边布防严谨,到处是夜巡的降神山群妖,火把幢幢,犹如白昼。
宗裕骐离开了营地,在山林中信步游走。不觉走到几株杏花树下,春杏娇艳粉嫩,微带露水,迷蒙夜色中更觉妩媚动人。
宗裕骐走到花树下,嗅闻着清甜香气。
风吹发梢,遍体清寒,花瓣疏疏落落飘零而下,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可他伸手去接,却偏偏接不到了。难以言喻的孤单之情油然而生,他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
忽然背后有个清冷声音道:“叹什么气?”
宗裕骐吓得大叫一声,往前冲出两步,才敢回头。
却见太翊白衣飘飘,正凝眸瞧着他。
宗裕骐惊魂初定,捂着胸口道:“仙长,你吓得我心都停了。”
太翊抬手拨开了一根低垂的花枝,缓步走到杏花树间,说道:“半夜不睡觉,独个儿瞎闯乱走,生怕撞不到敌人?白天的苦头还没吃够么?”
宗裕骐说道:“你又为什么不休息?”顿了顿,“你在监视我?”
太翊说道:“我在四处巡查,防范魔道奸细。”
宗裕骐说道:“枕流已安排了降神山门人夜巡布防。你越俎代庖,叫降神山子弟撞见了,没得又生是非。你今晚还是养精蓄锐罢,明天才是正会呢。”
太翊不置可否,抬头看着杏花满树,婆娑花枝间透出漫天星子。他冷峻峭拔的身形,在花阴下如披薄雾,飘逸出尘。
宗裕骐向太翊看了一会儿,试探着凑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太翊的手。
太翊低头看了他一眼。
宗裕骐展颜一笑,五指扣住了太翊的指缝,说道:“你过来。”他拉着他走到一块岩石前,双双坐下。
宗裕骐微笑道:“你陪我坐在这里。”
太翊没有言语,搁下断水剑,抬头看向远处。
林间宁静,虫鸣唧唧,露水清凉。远处草丛中微有几点蓝茵茵的磷火,忽明忽暗。
宗裕骐心跳奇快,慢慢将身子挨近了太翊。太翊并未起身离去。宗裕骐心中一宽,索性就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跟他肩并肩、腿并腿,还把头搁在他的肩上。
太翊忽道:“你还当在鸳鸯宝镜里吗?”
宗裕骐抬头看向他,笑问道:“你也忘不掉镜子里的事,对吗?”
两人目光相会,太翊眼神沉定,一瞬不瞬望着宗裕骐。
宗裕骐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凑上去吻住了太翊的薄唇。
他觉他唇瓣微凉,似乎无爱无欲,与“情”之一字毫无干系,但不知何故,这却让他更加心迷意乱,不舍得放开……
宗裕骐双手交叉搂住了太翊的头颈,贴着他的嘴唇挨挨擦擦,低声道:“你要是嫌我亵渎了你,就一剑戳死我罢。反正你杀我,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太翊眼眸半阖,俯视着宗裕骐,低声道:“你犯什么弥天大罪了?我为何要弄死你?”
宗裕骐歪着头笑道:“也是。你也不用亲自动手,过个区区数十年光阴,我自己也就死了。”
太翊左手搭着他的后腰,说道:“因此我才劝你刻苦练功。”
宗裕骐说道:“嗯,等我练到七老八十,终于得道成仙,胡子花白再来找你亲热?你就有那胃口,我老身还抹不开脸呢。”
太翊忍不住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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