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落,手掌心就祭出了一只光华温润的玉露瓶,瓶口对准了卢弥焉。他念了一句法诀,玉露瓶中就有一道白光射向卢弥焉。
卢弥焉还不及躲避,就觉那白光一股暖水流淌周身,说不出的惬意舒泰,片刻间光华敛去。他摸摸腹背四肢,经年所受的皮肉伤果然痊愈,撩开袖子一看,连一点儿疤痕都未留下。
宗裕骐看见卢弥焉伤口复原神速,颇觉惊喜,忙对枕流道:“谢谢。”
卢弥焉皱眉道:“你谢他干什么?他就是要你承他的情。”
枕流收起法宝,微笑不语。旁边一个妖修说道:“二太子若决心赶回家乡,我们不会阻挠。但你们一走,无色山惨案就成为一桩悬案,谁也无法预料天火魔会接下来如何兴风作浪。我们在明,魔道在暗,别说为无色派报仇了,日后如何防范他们暗算才是?”群妖附和道:“还请二殿下赐教无色山血案真相。”
宗裕骐听他们说得恳切,心下不忍,说道:“那天无色山上之事,我所知亦不完整。你们既想知道,我告诉你们便是了。”
枕流微笑道:“二殿下请讲。”
宗裕骐理了理头绪,便把他上山成亲到下山遁走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只是他和仙长假扮的班遥拜堂之后,两人被收入了红金鸳鸯宝镜,等班昊砸碎镜子放他们出来,外面已经打得一塌糊涂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未能亲眼所见。
他不愿当众说出幻境一节,朦胧道:“拜堂之后,我就跟那无名人士进了喜房,并不知天火魔会如何擒住班遥仙子上山。”
枕流目光炯炯有神,望向了卢弥焉。
卢弥焉眼望远处,仿佛神游在外。宗裕骐拉了拉他的袖子,威胁道:“我可要念法诀了。”
卢弥焉不得已,慢慢道:“我和大师姐潜伏在无色山下,偶然看见班遥骑梅花鹿下山。大师姐猜她是半昊的女儿,就土遁追上,趁班遥不备,一举将她拿下。班遥心法稳固,我们不能用如意咒把她炼做傀儡,只能封住了她的泥丸宫,叫她神智昏昏沉沉。大师姐又想了个法子,剥去鹿皮披在身上,假扮成梅花鹿,驮着班遥复回无色山,又命我隐在云头,伺机夺取焱阵图。”
降神山群妖怒不可遏,群情激奋道:“西山主,此蛟助纣为虐,十恶不赦。我们该立即除了他,以正视听!”
卢弥焉面色苍白,一声不响低下头去。
宗裕骐忙伸臂挡在他的跟前,说道:“班老仙师临终前曾留下‘导人向善’四个字。诸位都是有道之士,还请以慈悲为念。只要他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该容他改过自新啊!”
枕流眼中流露牵挂之色,温言道:“二太子,你身无道法,跟这条恶蛟朝夕相对,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虽说有缚仙索牵制,却也是暗箭难防。班老仙师把他托付给了你,但也一定不愿看你受其所累。不如你把他交给我看管,我自会妥善规训他。我另外派人为你保驾护航,可好?”
宗裕骐向卢弥焉看了一眼。卢弥焉面皮紧绷,没有一点表情,黑漆漆的眼瞳冰冷如九天寒雪。
枕流又娓娓劝道:“我降神山皆是飞禽走兽得道修仙,他在降神山与同类共处,想来也会更自在些。
卢弥焉语气阴沉,说道:“你们才不是我的同类。”
宗裕骐低声道:“你不愿意跟他们去?”
卢弥焉森寒道:“我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我从来没得选。”
宗裕骐想了一想,抬头道:“我还是要他跟着我。班老仙师那等托付过我,我不能连这件事都假手他人啊。”
枕流虽吃了他的回绝,但丝毫不以为意,笑容温文蕴藉,说道:“也好,这也是你们的缘法。”又道:“你放才所说的这些事牵涉重大,关乎三界众生安危。我须得遍邀群仙聚会,尽快商讨对策。”
宗裕骐精神一振,说道:“你们要在哪儿聚会?降神山么?”
枕流说道:“这是三界群仙共同前途大事,不便放在我一人的道场。我们这回赶来无色山调查,把营帐设在了左近的菡萏湖,那里倒是个开阔平坦的无主所在,我拟知会三山五岳十六峰群仙咸会于斯。”
他向前走了一步,殷切诚恳道:“二殿下,不才斗胆请你再耽搁两天,一同参与菡萏湖集会。一来,要请你把刚才所说的血案真相,复述于仙界同道。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比我这外人说来更为可信。二来,你是金乌国后代,仙界正道即将与魔道爆发大战,其时还要仰仗你联络人界群雄。”
卢弥焉哼了一声,说道:“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扣着他不放。”
宗裕骐听枕流说得头头是道,心下已觉得他所言在理。
卢弥焉看宗裕骐沉思不语,问道:“你是不是要答应他了?”
宗裕骐说道:“我正在想呢。”
卢弥焉说道:“你方才还说你不想在路上耽搁的,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宗裕骐给他问得无法细思,不快道:“我早就让你变成原形带我回家,你要是肯,这会儿我们都快到枷牢关了罢?”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