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行去。
无色山上火势太过凶恶,虽是八百火龙已封回焱阵图,山体仍然布满星星点点的火焰,远看便似是天地间的一堆煤渣,不住闪烁火星。
宗裕骐不敢在此停留,闷头连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离开了无色山,来到了附近山林之中,眼中看到了青绿之色,精神为之一振。
他整整一日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腹中早已饥火难耐。风雷马奔入一片竹林,找到了一处清澈水潭。宗裕骐滚下马鞍,冲到潭水边跪下来,尽情痛饮了一顿。风雷马也喝了个肚饱。
忽然扑哧哧一声响,卢弥焉如水蛇般滑入了水潭,潭中溅起了清凉水花。
风雷马退后一步,打了个响鼻。宗裕骐圆睁双目,不可思议道:“你怎么整个人都泡进去了?别人还在喝水呢!”
卢弥焉只有一颗脑袋还浮在水面之上,黑漆漆的长发在水中悠悠飘荡,淡淡道:“你喝你的,我又没有禁着你。”
宗裕骐喝道:“这一潭水都黑了,还怎么喝呀?”
卢弥焉身上又是血汗又是烟尘,下水以后,潭水霎时变得浑浊模糊。卢弥焉充耳不闻,闭上眼睛,把脑袋也沉入水中,水面咕嘟咕嘟冒出一串儿气泡。
宗裕骐气得闭上了眼睛,恨不得就抛下卢弥焉,独自上路还爽快些。但想到班昊临终前的殷殷嘱托,他终于是隐忍不发,说道:“好!你泡着罢,我去别的地方走走。你要是敢乱跑,我可就念法咒了。”
卢弥焉浸在水中一声不响。
宗裕骐对风雷马道:“你去吃草罢,别走太远。”风雷马就慢悠悠跑开了。
宗裕骐拔剑出手,往竹林深处走去。攀上一片山坡,在林间寻觅兽踪。
偶然间发现一株野果树下有山鸡羽毛,他就放轻脚步,顺着爪迹寻觅过去,果然找到了一只山鸡。那山鸡也看见了他,引颈一叫,振翅欲飞。宗裕骐立刻腾身跃起,一剑凌空刺出,将那山鸡刺死在剑下,斑斓彩羽纷纷飘落。
宗裕骐还剑入鞘,说道:“对不住啊,我不吃你,我就要饿死了。”
他提起山鸡,又在林子里逛了一会儿,打了一只野兔,采了一怀抱的草药,方才往回走。
刚滑下山坡,却发现卢弥焉坐在一块岩石上,旁边有溪水潺潺流过。风雷马在近处饮水吃草。
卢弥焉的衣衫头发都已干了,想是他自行用内力蒸干的。他洗去满身尘土血污以后,肤色更显得苍白透明,手脚俱有累累伤痕。
宗裕骐说道:“我不是让你别乱走吗?”
卢弥焉说道:“我没有乱走啊,我在水潭里泡得久了,上来透透气。”
宗裕骐看此处距离水潭还不算远,说道:“好罢,勉强算你老实。”
卢弥焉盯着他手里的猎物,问道:“你去弄吃的了?”
宗裕骐说道:“嗯,我肚子饿了。”把山鸡和野兔放在地下,盘腿坐在溪边,熟练地拔毛清洗。
卢弥焉低头打量着他,问道:“你那小布袋里没有香饼了吗?”
宗裕骐说道:“你说我的香囊吗?我成亲的时候没有带着,后来估计跟行李一起烧毁在玉真堂了。”蓦地一呆,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香囊里有零嘴?”
卢弥焉垂下眼睫,说道:“我倒忘了,你不记得溪水边的事了。”
宗裕骐用宝剑锋刃一下下给野兔剥皮,满腔不乐道:“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都没头没尾的?只管自己知道,就不跟我说。”
卢弥焉忽然伸手一指宗裕骐,指尖透出一股黑气,他嘴里又喃喃念了几句。
宗裕骐吓了一跳,说道:“你干什么——”那股黑气就透入了宗裕骐眉心。
宗裕骐怔怔看着卢弥焉,那对冷冰冰的眸子与记忆重叠……胸中心血来潮,想起了灌木丛溪水畔的那段记忆:卢弥焉变作小黑蛟引他靠近,趁他不备将他制服,韩宛铮对他痛加折磨,其后他高烧数日,不就是由此而起么?
宗裕骐大怒,提剑指着卢弥焉道:“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们早就想害我了!该死,要是我还记得这件事,一上山就能警示无色派了。”
卢弥焉斜身躺在岩石上,一只手撑着脸颊,淡漠道:“你的香饼挺好吃的,可惜都烧掉了。”
宗裕骐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木已成舟,追悔也是无用,班老仙师可说过要他导人向善……
他愤愤不平坐了回去,说道:“我那块香饼才刚拿出来,你就点了我的穴,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卢弥焉说道:“我走之前,从草丛里捡起来吃了啊。”
宗裕骐说道:“……啊?”
卢弥焉眉毛一皱,说道:“是你给我的,又不是我偷的。”翻过身子,拿后脑勺对着宗裕骐。
宗裕骐向他看了一眼,心思复杂。他把山鸡和野兔剖洗干净,便找了一堆树枝。石头相击,擦出火花,升起了一堆火,将鸡兔用树枝串了烧烤。天已黑透,火光摇摇曳曳,许久烤熟了猎物。
宗裕骐说道:“没有作料,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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